冰冷妖异的血色月光照在江叶骅苍白脸颊。
要是平日,他必然毫不在意地嚷嚷:就是嫉妒他有哥哥护着吧!
可是现在,他嘴唇微颤,再也无法说出这句话。
幼时记忆变得清晰,他甚至记得,自己在遇到江叶草前,独自在天山脚下乞讨的日子。
天山百姓淳朴良善,虽然叫他小傻子,但对他都很好,每天都有肉包子和糕点吃,干净的糖水喝,所以他每天都是高高兴兴的,后来,他就遇到了更高兴的事,在座破旧的洞府,遇到了刚刚苏醒的哥哥......
哥哥以为他是弟弟......
江宴没有再揍江叶骅,一袭绿意蹲在他身前,饶有兴致地打量江叶骅的神色。
他期待这天好久,期待看到江叶骅一点点碎裂的信念,逐渐崩溃的表情。
今朝如愿以偿,江宴愉悦极了,可他没欢快多久,就被抓住了手腕。
江叶骅脸色发白,紧紧抓住了他:“跟我走。”
江宴嘴角笑意顿住,眸中倒映着江叶骅颤抖却坚毅的眼神,他道:“跟我走,既然你才是,跟我去见哥......不,五师兄。”
江宴脸上笑意消失,好半晌漠然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江叶骅红着眼睛,表情却异常坚定:“既然你才是他弟弟,必须告诉五师兄。是他认错人了,是我占了你在他心里的位置,占了这么多年,我们去见师兄讲清楚!”
江宴冷冷说了声神经病,甩开他。
江叶骅这会爆发出无穷的力量,死死抓着江宴,江宴一时竟挣脱不开。
“别走,跟我去见五师兄!”
江宴烦了,将他的指骨折断,手腕抽了出来。
“我见不见轮不到你说。”
话落,他脚步挪动欲离开,小腿却被倒地的江叶骅一下抱住,“不许走!”
他坚持道:“跟我去见五师兄!”
江宴长眸阴郁至极,另脚踹了一下:“松开。”
江叶骅直接被踹吐血了,他的手臂却不肯松开,嘴里还不断说着:“你是不是不敢去见哥哥,你个笨蛋,五师兄很好的,对弟弟最好了!你是他弟弟,就算走入邪道!他也不会丢下你!你怕什么?!”
他被江叶草护着长大的,怎会不明白哥哥是怎样的人。
某种程度上,他哥哥实在不算是大善人,最在乎的就是他这个弟弟了。
他以前问过要是自己变坏了怎么办,哥哥不以为然地说,变坏了也是弟弟。
如果沦
为全世界也容不下的邪魔,也不要怕,他会带着他躲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你是怕哥哥为了匡扶正义,把你交出去大义灭亲?别傻了,()”
“我们小时候,是从人吃人的村落里逃出来的,你以为,我是靠仁善带你活下去的吗??()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江叶骅从小就知道,他哥哥没有师尊和他那么强的善念,凡事尽力而为,如果涉及他,哥哥会直接不顾善恶的。
江叶骅其实不喜欢江叶草这样,不赞成这种善恶不分的做法。
他也不需要哥哥为他做到这地步。
但与此同时,他能知道哥哥很疼爱他,知道哥哥永远会站在他这边,这给足了他安全感。
虽然不太好,但世上有人,永远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抛弃自己,实在是让人很安心的事。
江叶骅看向那张阴郁白皙的面孔,
他其实不需要那么强烈的安全感,哥哥也知道,但他总是反复的说,真正想给的,应该是面前这双始终闪烁着不安的眼睛。
“你行恶事,我必将你绳之以法,但这些都等我带你去见哥哥再说......哥哥要是带你逃了,我、我就追杀你们,但你怕什么,你哥哥不会丢下你的!”
江叶骅咬牙切齿的想。
他才不是为了江宴,是为了哥哥,他最知道江宴在哥哥心间的地位。
难怪哥哥以前总要摸着他脑袋,对他说过最多话就是‘哥哥在’,而且属于他的东西,哥哥从来也不允许任何人碰。
在他小时候,曾经有个小孩拿走了哥哥给他的花灯玩,哥哥罕见的发脾气了,把他都吓到了。
其实他是无所谓的,他从小是个愿意分享的人......
不过三师兄经常说,他是因为有恃无恐,知道哥哥别人抢不走,才那么大方,毕竟他从小有的东西太多了......
江叶骅咬牙固执道:“你不许走,跟我去见哥哥!”
江宴面无表情,踹了脚小腿上的手臂:“松不松,”
江叶骅被这脚踹惨了,想嗷一嗓子,又觉得丢脸。
他还是不肯松手。
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江宴身后,上前低声道:“宫主......”
江叶骅本来被踹的头晕眼花,听到这称呼,莫名愣了下,他倒在废墟中,被冷汗润湿的眼睛看向江宴。
自下而上的视角,模糊视线中,其实最清晰的就是江宴乌发间,轻晃的辫子。
每条小辫子上,都坠着两三片草叶,摇摇摆摆。
江宴察觉视线,抽空踹了脚他,这一脚,彻底让江叶骅睁大了眼,“是你。”
他像是发现了件天大的事,不可置信道:“救我的人是你?!”
江宴闻声回头,像听到天大的笑话,干踹了他腹部两脚,“我救你?呸,我日日夜夜想杀你了个废物、小偷、强盗!”
江叶骅被踹的这几下,彻底帮他回忆起来了:“就是你!”
江叶骅
() 肯定道。
他十七岁的时候,年少轻狂,外出历练,专挑那些旁人说去的妖邪之地,有次去了个传闻中大魔时常进行交易的魔窟。
结果还没开始伸张正义,捣毁魔窟,就被食人血魔抓住了。
他在那,不仅被下了致死致残的毒,还被像拎小鸡一样扔在一群妖魔鬼怪中参观。
昏沉沉要被分刮食之的时候,吵闹的魔窟突然安静下来。
沉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依稀望去,一个模糊的身影,在一群黑衣人簇拥中走了进来。
此处几个修为最为高深的大魔,见到后都立马起身凑了过去,笑吟吟的,讨好似的说着什么宫主。
那身影谁也没理,只冷冷扫了眼他。
江叶骅头晕目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原本叫嚣着要尝尝玄门中人血肉的血魔等人,笑声听起来变得勉强。
魔窟里,那些光怪陆离的妖魔都散了去。
四周安静的落针可闻,那身影走了过来,把解药扔给他。
就在江叶骅以为对方大恩人的时候,那身影,突然开始踹他,像是恨不得杀了他般,发狠踹了起来,江叶骅一时弄不清这人到底要杀他还是要救他。
他被踹的最后一丝意识没了。
眼眸余光,就是那踹他的时,半空隐隐晃动的小草叶。
江叶骅回过神:“魔窟救我的人是你对吗,就是你!”
“你给我闭嘴,”江宴眼神陡然变得狠戾,本该控制情绪的他,突然发狠地踹了起来。
“你个废物,十几岁出去闯,带着一群狐朋狗友,什么地方都敢去,要不是哥哥时常暗中保护你,你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你就仗着有哥哥!你个没有的废物,还开宗立派,人人敬仰的江宗主,就是仗着有哥哥!”
可他就是命好......仗着有哥哥,什么都有了。
江叶骅在江宴发疯般的踢踹中,终于坚持不住,松了手。
“你别走,给我去见哥哥......”江叶骅奄奄一息的,还在低声。
江宴双眸发红,带着滔天的怨念,给了他在这世界上最憎恨的人最后一脚,让其彻底晕了过去,再没了动静。
一片静谧中,他低喘了口气,体内骨骼在不断涌入的力量中,发出要碎裂般的声音。
咽下喉间翻涌的血腥,江宴红着眼睛,从废墟中离开了。
这时,他又听到了那蚂蚱的声音。
“放我出塔,”一截肉眼几乎看不到的妖藤,在脚边,拍了拍他的靴子。
“我认真的。”
江宴头也不回地踩碎妖藤。
做梦。
爱跳的蚂蚱就该好好被关起来。
很快艰难翘起来的藤蔓,朝江宴离开的方向抖了抖,里面传出青年幽幽的嗓音。
“那我会去找五师兄了,”
江宴脚步一顿,阴狠的眸光几乎将那妖藤搅碎。
远在塔内的朝岁,眨了眨眼。
巫幽门主将他困在昊天塔内,等他恢复修为强行出去,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他必须做打算。
“这样他就会放你离开?”少年捣着草药。
朝岁食指拨了拨那截妖藤:“谁让我长了嘴,还会他这邪术,远在昊天塔,也能与五师兄说上话。”
嬴辛神色莫名,随后事不关己地继续专注自己的事,将捣好的草药放入瓶中,开始了下一轮灵株搬运和收割。
少年勤劳的像只小蜜蜂一样,忙去忙去没停过,朝岁一脸闲散,抱着手靠在树边,嘴角弯笑。
这么多奇花异草,种在南山峰一定很养眼。
什么?是嬴辛给自己弄的?
不不,师叔师侄还分什么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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