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弗唯瞧他发梢湿润,像个大呼小叫的孩童,揶揄道:“呦,洗香了?”
“……”
韩致远一言不发,并没有接她话茬。
他用毛巾盖住脑袋,擦拭发丝的水分,连带给发热的耳根降温。
*
冬日寒风渐弱,海城萧瑟冷寂。
韩老爷子听闻韩致远生病,打来电话问候,目前状况如何。
韩致远已经康复,索性带着楚弗唯前往别墅,拜访久居在家的长辈。
今日没有韩旻熊等人,桌上氛围就松快得多。三人没选隆重的大桌,反凑在家中小桌旁,其乐融融地用餐,倒有点寻常百姓的幸福。
韩老爷子关切道:“致远前不久病了?”
“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怎么不跟我说?让我过去看看?”韩老爷子叹气,“还是老吕告诉我,说你换季发烧了。”
韩老爷子深知长孙的倔脾气,不知从何时起,遇到麻烦就忍,轻易不将弱点示于人前。
有人说,这属于安全感缺失的表现,但韩致远就像铁打的一样,别说他情绪怯懦又敏感,光是想看到他情绪都难。
韩致远解释:“害怕传染给您,而且唯唯也在,就没有惊动您。”
“这话说的……”韩老爷子横眉,“唯唯就不怕被传染了?”
“没关系。”楚弗唯伸手夹菜,随口道,“传染了就让他给我当牛做马。”
“哈哈,可以,我看他也愿意。”
阖家欢乐的一餐结束,韩老爷子让楚弗唯待在客厅吃水果,招呼韩致远上楼帮自己拿保养品。
楚弗唯窥破祖孙俩有话说,索性也没有追问,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甜点,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书房内,韩老爷子从架子上拿出两盒补气的药材,将其放到桌上,说道:“回去让保姆研究一下,煮粥和炖汤时可以用,你俩也要开始
注意养生,别总以为自己还年轻呢。”
韩致远忙道:“谢谢爷爷。”
“尤其是你,一天到晚不知道瞎拼什么,时时刻刻绷着一根弦。”韩老爷子伸出手指,教训道,“弗唯都嫌你无趣吧!”
他的长孙是死气沉沉,甚至比他都没有活力。
“……那倒没有。”
韩致远视线飘忽,不好说楚弗唯趁他病弱,这段时间玩得起劲。
韩老爷子寒暄完,又提起正事,问道:“最近不是董事会换届,淑敏想提名弗唯做董事,你知道么?”
“我只知道梅总近来经常联系她,好像想跟万星达成海外合作。”
韩致远面色镇定,回答丝毫没磕绊:“但她什么意思,我还没有问过,尤其最近生病了。”
韩老爷子紧盯韩致远许久,确认对方神色不似作假,应当是梅淑敏的意思,紧绷的面容缓和下来。
他背手道:“那你问问弗唯,她要是想做,提名未尝不可,多少需要个名头。”
“她要是不想做,不好拒绝淑敏,就趁早打消对方念头,或者我在股东大会上否了。”
恒远文娱远不及元宇宙的资金投入,梅淑敏为自身利益做打算,当然频频示好、不惜推选董事,但楚弗唯不一定要给这个面子。
“行。”韩致远道,“不然您待会儿问问她?”
“我就不问了,我问不合适。”
祖孙俩交流完,韩致远抱起药材盒,随韩老爷子往外走。
门口近在眼前,前行的老人却突然停步,叹息道:“致远。”
韩致远心里一警,不知道该回什么。
“哎,不清楚怎么说……”
韩老爷子转过身来,上下打量起韩致远,凝视对方苍白的脸色,给出语重心长的教诲。
“年轻人身体才是第一位,身体垮了,全都垮了。”
“不要将自己逼得太紧,顺其自然,一切都会好的,这是老人家的肺腑之言。”
言辞恳切,无关工作,聊的竟是生活。
这真不像一辈子待儿孙严苛的老者会说的话。
韩致远一愣,他沉吟数秒,轻声道:“好的,爷爷。”
*
韩致远从楼上拿完药材,跟楚弗唯看了看电视,在别墅里稍坐一会儿才离开。
临别时,韩老爷子笑呵呵道:“过两天再来,偶尔这么聚也不错,别弄得每次一堆人。”
楚弗唯看着满满当当的礼物,大大咧咧道:“连吃带拿,肯定再来。”
欢声笑语中,韩老爷子叫人将东西装车,又陪夫妻俩到别墅门口。韩致远怕户外风大,容易沾染风寒,索性劝退长辈,不用继续送了。
两人站在门口,等待安排的车。
楚弗唯瞥一眼韩致远,见他今日衣冠楚楚,一改先前羸弱病态,挑眉道:“怎么来家里还打领带?”
莫非他是报复性梳妆打扮?气不过前些天的丑态,妄图找回自己的颜面。
明明也不丑,只是太虚弱,有种雨打娇花的破碎感。
韩致远:“待会儿要去公司。”
楚弗唯闻言撇嘴,她恶作剧的心骤起,故意去揪他的领带:“装模作样。”
“别闹。”
韩致远抓住她乱动的指尖,轻轻地攥进手里,警告道:“我现在痊愈,可要还手了。”
他不懂她缘何无法无天,这些天好似当他是死人,随心所欲地摸摸捏捏,最初是他抗议她摸额头试温,她打击报复地摸他的脸,后来完全将他当做大型抱枕,兴致盎然就要偷袭一把,像个频频挑衅的幼稚鬼。
尤其两人方才看电视,她嫌姿势不舒服,直接将脚搭他腿上,公然拿他做垫脚,无奈他没法反抗。
韩致远对此既好气又好笑,自己确实表明心意,她却借机抓住漏洞,仗着他不敢对她做什么,以他的变脸和失态为乐,别提有多恶趣味。
楚弗唯愤愤不平:“你不是说我能随便摸。”
此人有豪言在前,现在却言而无信。
他目光幽幽,一字一句地纠正:“我说的是白嫖,不是白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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