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冷风呼啸,将手覆盖在玻璃窗上,便是令人打颤的寒冷。
厨房内却明亮温馨,煮粥的锅盖掀起,袅袅白烟蒸腾,带来湿润暖意。家政人员弄完,询问楚弗唯有没有别的要求,又敲定明日采购的时蔬,便收拾东西离开。
楚弗唯得知粥水熬好,她先给自己舀了一碗,吃完又服用预防药,这才端着另一碗粥,进屋查看韩致远情况。
他这一觉睡得很久。
卧室里没有声响,韩致远躺在床上,脸上的潮红消退,对她的到来毫无知觉,依旧深陷在梦乡里。
楚弗唯犹豫片刻,将粥放在床头,暂时没叫醒他。她闲来无事,在屋里逛了逛,看到桌子上放着眼镜盒,打开就看见韩致远的眼镜。
镜片度数不高,主要矫正散光。楚弗唯戴着试了试,她将其重新放回去,又观察起其他东西。
桌面上有一些资料及文具,她还在笔筒里发现一支笔。那是高中的毕业纪念品,由学生会负责设计,将其发放给高三生,上面有校徽等元素,甚至刻有班级和学号。
学生会当时专门定制特别版,分给内部人员,比如韩致远的笔上就有“韩副主席”。
这无疑是楚弗唯的鬼主意,她恨不得四处提醒他认清身份,给自己的纪念笔就是“楚主席”。
时间一晃而过,高中毕业都好多年,没想到他还会留着。
旁边的书架摆有不少英文原籍,都是厚厚一大本,印有细密的小字。楚弗唯借着微光,仔细辨别许久,发现是他大学的专业书,边角都被翻得卷页。
角落缝隙里塞着一枚纸筒,展开是他大学的毕业合照。一群身着学士服的人笑脸盈盈,唯有韩致远视线微侧,没有看镜头,神色颇柔和。
楚弗唯记得这张照片诞生的时刻,她跟何栋卓、楚晴就站在一边,有说有笑地看着众人拍照,恰好就位于韩致远目视的方向。
国外的毕业典礼时常会有亲属参加,后续还有舞会等活动,算是较为重要的仪式。韩致远不但邀请韩老爷子,还邀请楚弗唯及其家人,带着他们在自己的母校逛了逛。
那天,楚弗唯玩得很开心,韩致远还状似无意地询问,她的毕业典礼是什么时候,让她投桃报李。
只是楚弗唯没把此话放心上,加上Q大的活动寥寥无几,无外乎是拿个学位证,最后也就没邀请韩致远。
她以前从没将此当回事儿,现在重头想来,他问过她却没受邀,大抵内心是失落的,才会用冰山脸掩盖情绪,见缝插针地说起Q大的事,流露少许的耿耿于怀。
不敢打草惊蛇,只能暗藏心意。
她害怕鲁莽决定会清空过往回忆,让双方连朋友都没得做,他又何尝不是如此,没准比她忧虑得更早。
韩致远向来能忍,她是知道的。
楚弗唯思及此,将毕业合照卷好,轻轻地塞回缝隙。
她观察许久,确认韩致远暂时不会醒,小心翼翼地将粥端出去。
*
令人咽痛的灼热退却,头脑久睡后重归清明。
朦胧混沌间,韩致远睁开眼,发现屋内光线昏沉,一时难辨白天黑夜。他捡回部分意识,但手脚还虚软无力,光是挣扎着坐起身,背后就冒出了薄汗。
或许声响惊动门外人,楚弗唯推门进来,问道:“感觉怎么样?”
韩致远嗓子疼痛,嘴上却回答:“好些了。”
楚弗唯瞧他面色苍白,索性摸摸对方额头,入手是正常的温热,点头道:“确实不烧了。”
“你……”
“怎么?”
不知是紧张,亦或是别的,韩致远被她摸完,额头又开始冒汗。他欲言又止道:“……还挺顺手的。”
昨日,他烧得头疼欲裂,早失去了判断力,来不及有反应。
现在,他退烧后清醒过来,面对她自然的动作,心中略感震撼。
“你有什么意见?”
楚弗唯以为他不服气,伸手狠狠地揉他一把,这回没有摸额头,而是下巴和颈侧,指尖沾染到潮湿的热,显然他还没恢复完全,稍一动作就涌生汗意。
她忽略他瞪眼的神情,毫不客气地伸出手,在他衣服上抹了抹:“都没嫌你扎我手。”
一夜之间,他冒出微硬胡茬,摸起来有点好玩,丝毫没有韩总平时的斯文体面。
韩致远僵坐着,一时无言以对:“……”
“喝粥,吃药,我去给你拿。”楚弗唯看眼时间,她转身往客厅走,“你这一觉够久的,直接就睡到天亮。”
她半夜不放心,还起来看一眼,谁料韩致远不省人事,中途根本没有清醒过。
百合粥是昨晚熬的,今日稍微加热一下,便恢复细腻和浓稠。楚弗唯将其盛到碗里,回屋却发现床上的人失踪,只剩被子蜷缩在一边。
“人呢?”
楚弗唯将粥放下,循声前往卫生间,还没有踏进去,就听到细小嗡鸣,来自某人手中的工具。
她懒散地倚墙,眼看韩致远刮胡子,调笑道:“韩总,不是吧,偶像包袱那么重。”
哪家病患清醒以后,第一反应是自我管理,打点康复后的仪表。
他是在恒远当董事,又不是在恒远当爱抖露。
“出去,你追进来做什么?”
韩致远站在镜子前,他动作停顿一下,内心有点别扭,故作无事地继续,蹙眉道:“真不怕被传染?”
楚弗唯却不肯走,非要盯着他洗漱:“我不是向来如此,既不在乎事情结果,也不顾虑别人感受。”
简单整理过后,韩致远被她监督,重新回到了床上。
“先喝粥,再吃药。”楚弗唯用调羹搅粥,无微不至道,“需要我喂你么?”
“……不。”
如果是寻常日子,韩致远巴不得她体恤自己,无奈他状态狼狈又糟糕,样貌肯定不好看,面对她小意温柔,反而抬不起头。
他很少
以弱示人,都遗忘上次生病的状况,这回烧到浑身无力,偏偏撞到她的手里。
韩致远想要支开她:“帮我拿一下笔记本电脑。”
“喝完粥,吃了药,再测一次体温。”
楚弗唯叉腰,一板一眼道:“如果一切正常的话,奖励你工作一会儿。”
她可不能放任他折腾身体,让努力付之东流。
幸好体温正常,远没昨夜高热。
韩致远退烧后,持续病弱好几天,只能待在家休息。
医生说流感有反复高温的可能性,楚弗唯作为他的密切接触者,干脆也没有到涎玉斋上班,观察起韩致远近日的情况。
这让韩致远如坐针毡,他无法冒险洗澡,在家都蓬头垢面,恨不得绕开她走。
好在他耐心休养,终于迎来状况稳定的时候,迫不及待地沐浴更衣。
谁料他刚从浴室出来,就撞见送东西的楚弗唯。她近日在屋里来去自由,颇不将韩致远当做房间主人,俨然将他的卧室划入自己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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