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听听你的理由。”
“呐,你想啊,爱一人就要毁天灭地,谁问过天地的意见了?况且我们思考问题的时候,总会下意识把自己代入拥有毁天灭地力量的主角,可实际上呢,我们的身份最有可能是那群被无辜波及的清籁岛居民。”
他想起了那个著名的电车实验:选择改变轨道拯救本该死去的多数人,还是什么都不做拯救本不该死的少数人?其实不必费心思考,因为拿在你手中的根本不是电车的变轨器,你只是个提着皮搋子经过铁轨的路人甲。
“相比于整个世界而言,我们就像亿万星辰中的一颗,虽然自身或许拥有超越凡人的力量,但躺在草地上看,就只是星空中的小小一粒而已。于群体渺小至极的我们,没有资格去毁灭任何宏大的东西,走好自己的路就算是一种圆满了。”
希尔没有说话。
他们头顶,银河横跨夜空。提瓦特人的命运写在星空上,每颗星星都对应着星空下的人,他们独自都是那样的闪耀,却也淹没在浩瀚的群星之中。
“而且干那种傻事的话,身边的人会很难过吧。你看浅濑响,虽然她义无反顾地奔向了她的结局,但她的猫,一只什么都不知道的猫,不懂人类之间的爱恨情仇,只知道在这里傻傻地等着它的阿响回来,想着怎么布置神社会让阿响开心。”
“你会告诉它真相吗?”
“不会。”
云苓从希尔手中接过烤鱼,啃了一口,烤得已
经有些焦了。浅金的光点在他睫毛尾稍处跳动,像将滴未滴的烛泪。
世上有多少人,是凭借一个执念,一种错误的观念活着,你要是把它拿走了,告诉他从前你所依靠的全是错的,那他就什么都不剩了。
啃着烤鱼的他不禁又想。
浅濑响为了百目鬼解开封印的一瞬间,会猜到她的猫将因这份执念守候百年吗?
可如果做什么事都要先考虑他人的话,活着又未免太疲惫了。
仰望着夜空中飘来的猫型云朵,他慨叹百年前那位巫女多舛的命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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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神社内,直面寝子猫猫眼的云苓搬出了提前准备好的说辞。
“抱歉,我们没有问到阿响的下落,那两个冒险家只是把「百目鬼」当作历史人物来讨论。”
“什么是「砾石任务」?”
“就是生活在过去的人。”
“过去?”寝子舔舔爪子,优雅的身姿还维持着代宫司的仪态,可澄澈的猫眼中却盛满失落,“奴家的阿响还要回来主持神社呢,的确不是生活在过去的「砾石任务」。”
看二人杵在台前,没有要走的意思,它也终于在漫长的沉默中想起了与小豆丁的约定。
“汝等把神社打理得很好,也帮了奴家的忙,奴家可以告诉汝等想要的答案。”
终于……
“虽然不知道汝等为什么要找那种紫紫的、酥酥麻麻的、会让毛变成毛球的坏东西,但奴家还记得,这儿曾打过好响好响的雷,是从东边传来的,奴家当时被吓得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雷声?不会是天上那只雷鸟发出来的吧……”
“没错,就是一只好大好大、能岛上全部的猫的毛都炸起来的鸟,阿响说神社就是为了封印它修建的。”
“可雷鸟……不是被重新封印了吗?”
“唔喵?”寝子的小脑瓜转了转,突然想起前阵子黄黄的人类和会飞的小东西来找自己,好像就是为了学习封印雷鸟的法术,说话的底气越发不足,“这个嘛,奴家记不太清了。反正阿响离开那天,奴家听到好响一声雷,然后阿响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云苓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没想到忙活了这么久,得到的却是一个过时的答案。
他木着脸,扭头转向希尔:“这里的猫该庆幸我是个好人。”
希尔打出一个无声的问号。
云苓痛定思痛:“不然我一定会把它们全部抓走,抓去猫咖打工。”
“奴家恩准汝等摸奴家的耳朵,包括汝身旁那个白白的、高高的可怕家伙。”
明白自己没让对方满意的寝子伸出爪子,挠了挠外黑内粉的耳朵。它不知道“猫咖”是什么,左右不是个好东西,在看到云苓那对瞅着与自己一样柔软好摸的毛绒耳朵后,又增添了报酬。
“如果摸耳朵的「抱愁」还不够的话,奴家还有好东西的配方可以告诉汝等。”
“什么好东西?”
“好吃的饭!黄黄的人类做的,虽然和阿响以前做的不一样,但奴家和神社里的小猫都爱吃。”
云苓苦笑两声,没再提猫咖的事。他和寝子客观上都没得到各自想要的答案,他倒也不至于和一只猫过不去。
但在对「活力喵饭」配方的实践上,希尔着实把寝子折磨得不轻。
“哪种鱼肉,鲈鱼,棘鱼,还是鳉鱼?”
“哪种兽肉,猪肉,鸟肉,还是驮兽肉?”
“稻米放几碗?”
“盐放几克?”
“烧几分钟?”
因血脉压制对至冬人十分抗拒的寝子连连退后,小小的神社内猫毛与食材齐飞。
“唔喵!奴家真的不知道啊——”
没有精确食谱煮出的东西……最后果然还是全进了不挑食的厨师的肚子。
饭后,满面愁容的小豆丁摘了朵甜甜花,在清籁岛这一阵小住后,剩下的时间只够去一个地方了。
“鹤观,海祇岛,鹤观,海祇岛……”
当最后一片花瓣扯落,他拍拍屁股上的尘土,朝正在收拾行李的希尔小手一挥。
“要是鹤观也没有咱们要找的东西,就认命回去递交女装尺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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