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车辆慢慢驶入一座小院,虽然是冬天但绿影浓浓,仿佛一组镜头平移在车窗玻璃上。
车辆停稳,方鹤宁本以为会是那种富豪
() 人士喜欢的别墅、庄园之类的房子,没想到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小院落,才三层的小洋房。
就是种了很多花草,院子角落雕刻着星月的灰色影壁下,一个古朴典雅的大型水缸自称水下生态。
红色锦鲤、四五只乌龟和小螃蟹相处得十分和谐。
不得不说生活气息非常浓郁,自成一派怡然自得的深远意趣,让人觉得住在这儿的人莫名如高山秋月,皎洁无瑕。
见殷九弱回来,管家总算松了一口气,“小小姐,小姐在三楼卧房里,你快去看看。这位是?”
“我同学,麻烦秋姨你帮忙招待一下。”殷九弱脱下外套,洗干净手和脸,匆忙往三楼卧室里走去。
柚木门并没有关紧,虚掩着透出明暗交杂的光线。
殷九弱喊了一声“姐姐”,并没有任何人回应,推门而入后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清苦药味,和独属于女人的幽香。
往里走了几步,扶清整个人陷在柔软的纯色床单里,呼吸清浅却微微蹙着眉,面色苍白到仿佛一碰就碎。
殷九弱端着管家秋姨给的那碗药,慢慢走进,生怕吵醒扶清。
刚搁下瓷碗,原本沉眠的女人睁开眼睛,雾气朦胧的双眼里满是幼猫的警惕,直到确认眼前的人是殷九弱后,才柔柔地笑出来。
“小九,你怎么回来了?”
“秋姨说你生病,我就回来照顾一下你,”殷九弱下意识避开女人移动时,散乱衣襟里泄露的昳丽春色。
偏偏女人病得厉害,对此毫无所觉,那白色的衣料一落再落,几乎能看见玉质的锁骨下那抹不容忽视的莹白。
为了掩饰心绪的起伏,殷九弱端起药碗,“姐姐,先喝药。”
“好,“扶清眸光水润,复又苦恼地低吟一声,“没力气,坐不起来。”
“我帮你,”殷九弱放下药碗,想要扶女人坐起来,结果经验不足弄了半天都没个进展,最后还是搂着扶清的腰,才帮她坐好。
细软的腰肢带来熟悉的滑腻触感,她呼吸不由得乱了。
“来,来喝药,”殷九弱躲避着扶清的目光,舀起一勺药汁,送到扶清唇边。
女人乖巧地含住小银勺,淡粉色的舌.尖若隐若现,“会不会打扰你和同学的聚会啊?”
扶清眼见着殷九弱对自己关切的模样,心底的不快散去不少。
“不会,不参加同学会了,我本来也不是很想。”
“那今晚都陪我吗?”
殷九弱猜测或许是病中的缘故,扶清一举一动都尽显娇弱妩媚,就连启唇喝药的动作都让她心念微动。
但应该没有别的更多的东西吧。
“好的,我会确认你病好之后再走的。”
“嗯,那就好,我会怕黑。”扶清的面颊是粉的,眼眶湿漉漉的,眼尾和鼻尖带着病态的潮红,乌黑的长发散落在玲珑剔透的锁骨间,像极了吸人精气的妖精。
殷九弱被蛊惑般地凝着扶清,女人半阖着清媚
的双眼,蔷薇色的软唇轻抬,在昏暗的傍晚洇着诱人的光泽,像一种晦暗不明的暗示。
殷九弱几乎就要低下头,忽然门外传来方鹤宁的声音。
“九弱,你小妈还好吗?”
卧室里的两人猛地分开,殷九弱高声应道:“鹤宁,我小妈她没事。”
“那就好,九弱,我有事和你说,耽误不了太久的。”
旖旎的暧.昧气氛顿时消散,扶清垂下浓黑的眼睫,“小九,你的同学?”
“嗯,她说想见见我的长辈。”
“长辈?”扶清哼笑了一声,施施然起身锁门换衣服。
殷九弱还没反应过来,扶清浑身便只剩下一件轻透的暗红色纱衣,翩跹欲飞的蝴蝶骨,软白的腰窝……
很快,扶清便穿好一贯洁净齐整的衬衫,带着殷九弱走出房门。
门外,方鹤宁正靠着窗百无聊赖地观赏着院子里的植物,一回头就看见身材高挑修.长,清冷禁欲的女人,那张过目难忘的脸上神情病态而漠然。
她几乎忘了待人接物的礼仪,过去好久直到扶清主动说了句“你好”,她才如梦初醒。
“你,你好,九弱的小妈,”方鹤宁心底大惊,到底是谁说给别人做小妈的人是狐狸精丑八怪,让她今天精心的打扮全都泡汤。
但凡知道殷九弱小妈气场强成这样,她不得换成战袍过来。
“九弱的同学吗?今晚留下来吃饭吧,喜欢吃什么直接和我说。”扶清淡淡地维持着作为“小妈”,一个长辈应有的优雅仪态。
“呃,不用了,我和九弱说两句话就走,谢谢阿姨。”
殷九弱听见阿姨这两个字,浑身不自在,扶清怎么也没到该叫阿姨的年纪,不过按辈分来说是可以的。
不想再面对扶清,方鹤宁浅浅地笑,拉上殷九弱就往院子里跑。
扶清神色微妙地打理着肩上的浅灰色羊绒披肩,似笑非笑地盯着殷九弱的背影。
她站在三楼的窗户旁,正好能看见院落里那个叫方鹤宁的女孩子,拿出一个宝蓝色的丝绒盒子,慢慢打开。
里面是颇有设计感的镂空雕花尾戒。
一个表白,倒弄得颇有仪式感。
扶清静静看着殷九弱和方鹤宁,指.尖陷入羊绒披肩的绒毛里。
路灯的光影下,围绕着山里除不尽的飞蛾小虫,扑火似的撞上明亮的玻璃,就像她这些年来的隐秘心事。
是该烧毁这心事,当作无事发生,还是任由着火焰越燃越大,将殷九弱也吞没进来?
扶清看见方鹤宁眼含热泪,可能是表白成功后的喜悦吧,而殷九弱也体贴地送上干净的纸巾。
她们在路灯下聊了很久,空气中弥漫着少女恋爱时的依依不舍。
黑暗中,绯红的火焰不知在何人的心底愈演愈烈。
殷九弱送走方鹤宁回来,发现家里的灯关了一大半,正奇怪着就看见扶清站在二楼的拐角处等着自己。
女人身形单薄,骨感似霜的手指间好像把玩着什么金属模样的东西,发出一声声脆响。
“姐姐,你病好了?怎么不回房休息?”
“小九,我在等你。”
“等我做什么?”殷九弱终于走到扶清身边。
女人病中的面容苍白无瑕,唇红似血,散发着令人想入非非的旖念。
“小九,你答应了方鹤宁同学的表白吗?两情相悦很开心吗?”
“啊,姐姐,你在说什么?”殷九弱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她送同学回家的时候,就拒绝了啊。
“我本来还想再等一等的。”
“等什么?”
“等我们认识再久一点,”扶清柔若无骨的身子攀附着殷九弱,细长的手指顺着少女的肩线往上,“或者,等你想起我。”
“什么想起你?”
“不重要,现在都不重要,你忘记了,我会让你想起来,深深地记住,铭刻在心里。”
慌乱之中,殷九弱喜欢转移话题的老毛病犯了,她竭力压制着被扶清引出的难耐喘.息与眼底的绯红碎泪,眼神飘忽开口问道:
“那边是什么?”
扶清宠溺地抚过她的脸颊,好整以暇地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一墙之隔玻璃花房里是热烈绽放的牵牛绣球与蓝雪花。
女人身上洁净、蛊惑、温和的草木甜香近了,变得越来越危险摄人,殷九弱的心脏汩汩地跳着,不听话地随扶清而动。
“是我闲来无事,做的一些标本花草,喜欢的话,以后我教你。”
“小妈,我们是不是离得太近了?”
这是殷九弱第一次喊出小妈来,她没想过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太近?”扶清勾勾唇,眼神幽冷,“有你和那个方鹤宁同学近吗?”
“不是,我和她只是同学啊。我和你,我们……”
“嘘,别说话,你不乖的话,”扶清眼带笑意,“我会把你藏起来,做成只属于我的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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