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重振旗鼓(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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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担心她的身体是否真的能支撑,更担心那隐藏在暗处的危险。

因为任何公开场合,都可能成为靶子。

“我没事了。”

齐诗允打断对方,声线温和却坚定,甚至努力弯了一下嘴角,想做出一个让他安心的表情:

“我总不能一直躲在家里。”

“而且…慈善晚宴意义不同,我也有几位想要亲自面见的客户。”

说话间,她的目光再次落到他的手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痕让她心头阵阵发紧。

女人忽然伸出手,指尖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他手掌上最严重的那处结痂的边缘,动作带着恍如隔世的温柔和疼惜。

她抬起眼,望进雷耀扬深邃的瞳眸里,声音也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虽然医生讲愈合得还行,但是日常生活也要避免大幅度的动作伤到神经影响恢复……”

“等阵…我帮你重新上药。”

这突如其来的、毫不掩饰的关切,像一道暖流,猝不及防地撞进雷耀扬心防。他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她这样的柔情,以至于一时间竟有些怔忡。

他立刻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指节,尽管自己的手依旧不便,却握得很紧。

男人目光紧锁着对方,仿佛想确认这一刻的真实性:

“不用担心,我会遵照医嘱。”

“药…晚一点忠叔会帮我换。”

说完,两人一时无言,只是静静对视着。

方寸之间,有未散的悲恸,有深切的担忧,有小心翼翼的试探,也有这片刻温情带来的短暂慰藉。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法磨灭的伤痛,也看到了那份试图为对方撑下去的坚持。

齐诗允看出他眼底的忧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但她不能告诉他真相,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让他稍微安心。随即,她微微用力回握了一下他的手,声音放得更柔:

“今晚我会小心的,你安排人和我一起去,不会有问题。”

迟疑了一秒,她像是下了决心般,又补充道:

“雷生,我不会让自己有事。”

“阿妈她…肯定不想见到我们一直这样消沉下去,我也希望阿妈…在那边能够安乐。”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同时打开了两人心中的枷锁。

雷耀扬的心猛地一酸,将她轻轻拉入怀中,用鼻尖抵住她的发顶边缘,嗅着她发间淡淡的汗味与洗发水的清香。

一个不掺杂情欲的、纯粹寻求安慰与给予支撑的拥抱,比任何良药都能够治愈他。

“嗯。”

男人在她发间低低应了一声:

“早点返来。我等你。”

他没有再阻止。

他知道她需要走出去,需要找回自己的生活。

而他所能做的,就是在她身后,布下更严密更牢固的网,尽快揪出幕后真凶,同时,也在祈祷自己的担忧只是多余。

齐诗允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度和心跳,眼眶发热。

她贪恋这片刻的温暖与依靠,因为这是她再次踏上漂泊之路前的离岸港湾。她将脸深深埋在男人胸膛里,极力掩去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坚定和决绝。

片刻后,女人轻轻退出对方怀抱,神情已然归于平静:

“我上去冲凉。”

“好。”

雷耀扬点头,但他的视线始终追随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

少顷,他收回目光,看向自己伤痕累累的手,又望向窗外薄雾渐散的天空,心中的忧虑与决心不断交织翻滚,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拿起手提,再次按下号码,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冷厉:

“加仔,今晚跟实你阿嫂,出半点差错,我唯你是问。”

夜晚的澳门,某处隐蔽的单元房。

房间各处,都弥散着烟酒气和即食面调料包的味道,还有和一种无形的焦躁。

程啸坤就像一头被注射了过量兴奋剂却又被死死囚禁的困兽,毫无章法地在凌乱的客厅里来回踱步。

他烦躁不已,连带着皮下未完全愈合的软组织都在隐隐作痛,觉得周身都有蚂蚁在胡乱爬行一样。男人一屁股坐在床沿边,嘴里低骂着地下诊所整容医生技术不精,在抬起眼时,正对着距离他一米多远的电视机。

此刻,电视机屏幕上,正重播着香港某电视台公益活动的画面。

纸醉金迷,衣香鬓影,属于上流阶层那令人厌恶的惺惺作态。

几个代表发表完讲话,镜头闪一个身影!虽然只是一瞬,大概只有十几秒……但那似乎恢复了些许生气的侧脸,狠狠刺激了程啸坤扭曲的神经。

是齐诗允!

那个本该死在自己致命撞击下的女人!

“叼!”

“她居然还敢出来活动!”

干瘦男人猛地抓起桌上的一个空啤酒罐,狠狠砸向墙壁,发出一阵刺耳的哐当声。那张新塑的面孔因极度愤怒和嫉妒变形,显得格外怪异可怖。

顿时,男人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撞车那一瞬间的画面:金属撕裂的巨响,车辆失控的旋转,玻璃破碎的尖啸———

而在那一刻的病态快感之后,是排山倒海般袭来的恐惧,驱使他只顾得上仓皇逃窜。

“如果、如果当时我够胆……”

“再冲上前…撞多几次!把他们全部撞死……就不必成日躲在这里!”

他发狂似地重复着这些疯话,模样实在符合青山病院的收容标准。

事后,程啸坤时常会用这种「假设性的勇敢」来折磨自己。而他越是想象雷耀扬和齐诗允惨死他手的画面,就越是痛恨自己当时的懦弱和胆怯。

这一刻,唐大宇在狱中灌输给他的毒计,与蒋天养允诺的复仇支持,在他体内持续发酵燃烧,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为什么还要等?!”

“等到什么时候?!我要去做了她!”

程啸坤对着负责“照顾”兼监视他的洪兴马仔低吼,眼球布满血丝。

而马仔面无表情,放下遥控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回答:

“蒋生说现在风头火势,雷耀扬同差佬那边都睇到实,叫你安份点。这几日你要随时准备离开。”

“睇实?!睇实又点?!”

“以为我怕啊!!!”

“又要我躲去哪里?!难道叫我成世都做缩头乌龟!?”

程啸坤嘴上叫嚣得厉害,但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却出卖了他。他依赖蒋天养的庇护,害怕一旦离开这个窝点,就会被雷耀扬的人或是差佬揪出来。

他的疯狂,更像是一种被恐惧和仇恨逼到极致的歇斯底里,底色依旧是那份深入骨髓的懦弱。雷耀扬步步紧逼的追查,像一张逐渐收拢的网,让他感到窒息又惊惧。

可蒋天养的按兵不动,更让他焦躁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他就像一颗被过度挤压的不稳定炸弹,内部压力不断增大,却缺乏精准的引爆指令,只能在自我毁灭的边缘疯狂摇摆。

而齐诗允今晚刻意抛出的、看似恢复正常的「诱饵」,正精准地投向他这片充满怨毒与恐惧的沸腾油锅。

另一头,还在澳门的蒋天养,正悠闲惬意地与车宝山品雪茄饮红酒,听心腹汇报香港那头的动静。

“雷耀扬派人四处暗刮,连郭城个律师仔都在暗中帮手。”

闻言,蒋天养嗤笑一声,不以为意:

“让他们找,找到他们晕头转向都不会找得到。”

“还有,叫金牙昌立刻动身先去大马去避风头,至于程啸坤…多关他几日,再悄悄送到他该去的地方。”

随即,中年男人又抿了一口酒,眼神愈发幽深:

“反而是…雷太似乎没有那么伤心了?开始出来行走了?”

听到这里,车宝山察觉到了异常。他抬起眼,目光锐利:

“契爷,她会不会另有目的?”

“难道她想…引蛇出洞?”

望着对方精明的双眼,中年男人又不以为意地笑了两声,假意褒奖地玩味道:

“奔雷虎个老婆仔,怎会是等闲之辈…?”

“后生女,有胆色。不过,玩火……好容易自焚的。”

他放下酒杯,用戴着金戒的食指轻轻敲着大理石桌面:

“安排人留意她的一举一动,等程啸坤个傻仔再癫点,等雷耀扬手脚再乱点……我们,就再帮他们添一把火。”

话音落下,蒋天养脸上的笑意更浓。被窗外斑斓绚丽的霓虹折射得更阴森。

风暴,正在各方或明或暗的推动下,缓缓凝聚。

这三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沿着各自的轨迹不停运行,都被仇恨与悲伤牵引着,驶向一个注定充满血腥与碰撞的未来。

而齐诗允,已然孤身走入了风暴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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