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只有值守的士兵,并未出现宋泽兰的影子。
这倒也在她的预料之中,毕竟她是提前回来的,想到可以
突然出现给媳妇儿一个惊喜,她心头那丁点儿的失落很快就消散了。
邓漪甩动马鞭,正打算先一步过去令人打开城门,不曾想下一刻城门便打开了一条缝,四五个人影鬼鬼祟祟溜了出来。
他们沿着外墙,蹑手蹑脚躲避着巡逻士兵的视线,这般偷偷摸摸行径,不是逃兵又是什么?
祁幼安看到了,邓漪自然也看到了,脸色一瞬间变得难堪起来,正要高声呵斥,祁幼安开口制止了她,“等等,别打草惊蛇了。”
结伴出逃,还是从城门堂而皇之出来的,祁幼安怀疑内外勾结,也怀疑这五个人不是普通士兵……
借着林荫遮挡,祁幼安策马向前走了一段,静静看着那几人成功脱离巡逻视线,钻进茂密的丛林之中,不禁蹙了蹙眉,她好像看到刘高义了。
不过视线不太好,她不是很确定,便侧头看向邓漪,还未开口,就从邓漪那震惊不可置信的神情里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若是刘高义……八成是她媳妇儿那边已经行动了。
祁幼安心思辗转,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好在刘高义明显是要逃跑的模样,否则她就该担心城中出乱子了。
为了稳住军心减少动荡,平崖山这里只有陈成业的心腹知晓祁朝燕起兵造反,邓漪是陈成业委以重任的副将,祁幼安对她颇也信任,不怕刘高义在她面前捅出此事,便道:“擅自出城,一律视为逃兵,去抓人吧,胆敢反抗者,就地诛杀!”
就地诛杀四个字祁幼安咬的格外重,邓漪立马就回过神儿了,眼中带着丝丝同情,不过她心知刘高义与她们不同阵营,求情无用,便也不多费口舌,立即抱拳道:“末将这就去!”
她一招手,便带着人追过去了。
祁幼安来到城门下表明身份,便翻身下马走了进去。
她眼睛巡视着,还没走两步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一堆‘尸体’,唇边当即勾起了冷笑。
人也不走了,就双手抱拳,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倒霉鬼的到来。
今日捷报传来,军中人人大喜,那当值的将领也不例外,一边派人去通知陈成业,一边匆匆从城楼上跑下来迎接。
见着祁幼安,他满脸喜色,恭维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不太寻常的气氛又让他生生咽了回去,同时也暗自纳闷,少将军怎么自个儿就进来了?看守城门的人都哪儿去了?
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身形一顿,有了不好猜测的他忙环顾四周,祁幼安抬手给他指了个方向,语气凉凉,“人都在这儿呢,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虽然被打晕的士兵们都在角落里扔着,但这里并非隐秘场所,那将领也是因为被祁幼安吸引了注意力,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发觉那些人的踪迹。
眼下顺着祁幼安所指的地方看过去,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差点儿蹦起来,“这……这谁干的?有种别让老子找出来!要是让老子找出来是谁干的,老子一定将他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祁幼安没有理会他,冷眼看着他慌
慌张张跑过去试探那些人的鼻息,知道自己手下的兵没死后,他长长呼出一口气,随即又是骂骂咧咧在他们身上踹了几脚,“都给老子起来,一个个都是废物,连个门都守不住……”
好一会儿,总算是将人全部叫醒了。
看着一个个醉汉似的晕晕乎乎从地上爬起来,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压着怒气询问他们晕倒之前发生的事。
祁幼安在一旁听着,与她猜想的相差无几,唯一的区别是这些人不是被打晕的,是刘高义借口天气寒冷,拿了一坛酒让他们分着喝暖暖身子的。
他们在值守,不敢喝,但耐不住馋,也耐不住劝,加之对刘高义的身份不设防,互相怂恿着喝一口,然后就中招了。
陈成业过来的时候,隔着很远就听到了他那老伙计在扯着嗓子骂人,来到近前便也没有打扰,一边看戏一边对祁幼安嘿嘿笑道:“少将军的速度可真是够快的,也就比斥候送来的捷报晚到了两个时辰。叶老弟派人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以为这家伙在耍我呢,后来一想,少将军若是急着回来安抚少夫人,也不是没可能的,对吧?”
“陈将军还有心情开玩笑呢,”祁幼安也笑了起来,语气里透着丝丝凉意,“我若是陈将军,这会儿怕是已经笑不出来了。”
“怎么?少将军打了胜仗还不高兴啊?”
陈成业注意力分出去了一大半,听了她的话压根没往别处想,“以少胜多,还斩杀了桑扎,就算勃特勒那孙子没露面,也让他伤筋动骨一时半会儿难以恢复元气了。”
祁幼安却不觉如此,抬眼看了看开始泛白的东方,说道:“席兄他们晚上应该就到了,届时清点下俘虏人数,全部送去修缮城墙吧,也可以适当改造,城墙一定要坚固,勃特勒吃了这么大的亏,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起正事,陈成业也收回心思,点了点头,“我亦有此意,只是马上就入冬了,不利开工,不如等来年开春再动工?只要我们坚持到大雪封山,蛮军就不足为虑了。”
祁幼安本欲详说,结果抬眼看到了她媳妇儿,下一瞬又看到了跟在她媳妇儿身后打着哈欠一脸困倦的梅清钰,唇角扬起的弧度很快又隐没,移开视线对陈成业没好气道:“陈将军,你也知道,我杀的是勃特勒的儿子。”
她顿了顿,又说道:“我还要把他的尸首挂在城墙上,直到风干为止。”
“是吗?哈哈,”陈成业尴尬地挠了挠头,“那我现在就去召集工匠商议此事?”
祁幼安反问,“不然呢?”
“……”
陈成业觉得她的心情突然变差了,疑心是被自己的蠢笨气得,不由讪讪一笑,忙不迭开溜,都没注意看路,宋泽兰亦是脚步匆匆,若非梅清钰从身后拉了她一把,两人就要撞在一块了。
她向梅清钰道谢之后,片刻迟疑,叫住了陈成业,“陈将军,多谢陈将军配合,您可以不用再装病了,刘高义已经现形,只等埋伏的人手抓住他,便可大功告成。”
陈成业因着宋泽兰替
梅清钰求情,对宋泽兰这位少夫人颇有微词,昨日肯答应宋泽兰放出身染重疾消息也不过是看在祁幼安的面儿上,做的并不算周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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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泽兰微微颔首,唇边漾起淡淡的笑意,“是,他这人大抵是没什么胆量,方才带着人逃出城了。”
“啊?逃……逃出城了?”
陈成业一愣,下一刻便急的直跳脚,“你……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叶老弟让他有个准备……”
他话还没说完,祁幼安一巴掌就狠狠拍在了他后背上,也不喊陈将军了,“老头,你跟谁大呼小叫呢?”
陈成业被她这一巴掌打的瞬间不吱声了,缩了缩脖子,干笑着回头,他可算是明白了祁幼安之前话里的深意,自己确实是笑不出来了。
他硬挤出来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求情的话到了嘴边,可看着一身狼狈血腥味扑鼻的少将军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惭愧地低下了头。
祁幼安心情这才好了点儿,冲宋泽兰安抚一笑,“媳妇儿,不用理会这老头,你做的很好,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他们胆子这般大,为了喝口酒连脑袋都不想要了。”
一听‘酒’,陈成业彻底死心了,也指不指望邓漪回来用战功替叶茂源求情了。
宋泽兰眼眶有些发热,她死死抿着唇角才将心底的酸涩压下去,看着祁幼安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祁幼安却从她眼中看到了千言万语,下意识将腰杆挺的更直,哪怕牵扯到了腰间的伤口,也没有因为疼痛皱眉半分,面不改色气息平稳地说道:“邓漪已经去追了,若是追得回来,一人五十棍子,若追不回来,陈将军你自己看着办吧。”
前有宋泽兰埋伏的人手,后有邓漪亲自出马,捉拿一个兵尉岂不是小菜一碟?
陈成业原以为叶茂源必死无疑了,闻言当即精神一振,忙拱手道:“多谢少将军手下留情,请少将军放心,若有下次……”
祁幼安直接打断了他,神色肃穆地不似开玩笑,“若有下次,你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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