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太可怜了。
像是落拓到要四处漂泊的小猫,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
苏成双拧着眉,看着云灯身边的行李箱,惊讶道:“家里的房间不够住吗?”
在最风华绝代,美好的年龄,她的追求者很多。有风流多情的艺术家,有严谨清冷的学术大佬。最后却听了家里的安排,嫁给了门当户对的云家。
还未出嫁时,被家中人保护得不谙世事;嫁人后,被丈夫宠得十指不沾阳春水。因此对于很多事情,过于理想化。
“是因为哥哥看上去不太喜欢我。”
“而且正好我最近要忙,妈妈在家里多陪陪哥哥,他可能,是因为太在意亲人了才会……妈妈不要怪他。”
云灯没不表现出委屈,他只是不动声色地抓紧了行李箱的拉杆,金属的冰凉带来些许的凉意。
大概是他太容易湿红眼尾了。
才显得有些刻意地装哭。
“我先把行李箱拉到外面。”
走是要走的,最近一段时间并不适合待在家里……更何况,天天要面对的是谢栖那张总是冰冷的脸。
但是,他希望妈妈能留他一下。
“一定要走吗?是觉得妈妈哪里做的不好吗?”
“不是的,妈妈。”
“上次的钱有去买喜欢的东西了吗?”
还有一张银行卡。
云灯早就把那张卡抛之脑后,还不知道谢栖的存在之前,他对任何事情的兴致都缺缺。
“还没有。”云灯提着拉杆,使行李箱稳妥地立于地面上。
“他欺负你了吗?”
冥冥之中的线还有血缘令苏成双想要弥补谢栖,可真当陪伴自己十多年的孩子红了眼的时候,她便溃不成军。
“没有,哥哥没有欺负我。”云灯在她的注视下躲闪了一下视线。
要加深这种猜想似的。
果不其然,在他似是而非的话语中,谢栖出现在楼梯口。他怀里抱着一团娇小的玩意,灰扑扑的毛。
不知道站在那里听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云灯总觉得像这样的家庭里,不应该再多出来任何一个人。谢栖像是横刀劈进来的一束格格不入的光,他和谢栖气场不合。
幼嫩的猫叫声奶里奶气,在谢栖的怀里颤颤伸出来一只粉色的爪。
妈妈不喜欢任何带毛的宠物。
苏成双听到猫叫声面色有些难看,细细弯弯的眉毛蹙起来的弧度深深的,顾虑到什么,并没有直接出声阻止,走到了谢栖身边。
“这是你从哪里买回来的猫?”
“捡的。”
两个人说着话,云灯拖着行李箱往外面拉。这次他声音放轻了许多,不费多大功夫就把行李箱弄到了外面。
草木被打理得平整,落在地上的残枝败叶还没有收拾干净。云灯出过去,正巧听到victory的女声。
宋北砚从云灯手里夺过行李箱,看上去不费吹灰之力就抗进了后备箱。
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漂亮,没有追求所谓的壮硕。
他抬头,掠见云灯像是哭过的可怜模样。
“哭了?”
“没哭。”
嘴上这么说着,云灯伸着一根白皙的手指,在眼角揩试,指腹上附上濡湿的泪液。
情绪激动的时候,眼睛就会不由自主地分泌泪液。可能刚刚太投入,泪腺也忍不住分泌了一些眼泪助兴。
宋北砚:“你怎么总是一副受欺负的样子,我又没有欺负你,还是说他欺负你了?”
太阳穴突突地疼,他忘了还有宋北砚还在外面。
家里从来不让养猫狗,谢栖怀里那只只能是从外面获得的。门就这么一个,不论怎么走都会遇上。
云灯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猛然看向宋北砚:“你见到他了吗?”
梦境里,所有人都会对谢栖一见钟情,似乎感情来得万分容易。
“见了。”
宋北砚肤色白,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下,有种奇特的瑰丽。他总是漫不经心,说出来的话又一击致命。
云灯追问:“正面见到了吗?”
“当然。”宋北砚有些奇怪地觑了他一眼,没什么感情的描述:“怀里抱着个猫崽,个子高高瘦瘦的,没看清楚正脸。”
“没见到吗?”云灯的脸色苍白,表面上的平静都维持不下去。
“没有。”
“行李箱那么重,怎么不找人给你搬下来,你拿得动?”宋北砚总觉得这两天的云灯有点不对劲,对他来说不算坏事。
他攥着云灯的手腕,白皙柔软的手心勒出来浅浅的红印。
“没事,总不能事事麻烦别人。”心情大起大落,云灯再也没有虚伪周旋的心思。
可少年手劲很大,云灯抽了几次,都没能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还有点东西没拿,我还要再回去一趟。”
“你乖点,放开哥哥好不好。”
云灯心神俱疲,声音疲惫,耐着性子哄了哄宋北砚。
得了自由后,云灯返回别墅。
谢栖已经抱着猫上了楼,苏成双也疲惫至极。
她不知道,明明有心亲近亲生儿子,却好像怎么都得不到要领。
云灯顿了顿脚步,折回房间里。
打开自己的房间门之前,云灯敲了敲谢栖的门。
已经做好了无人回应的准备。
出乎意料的,门被打开了。
云灯猫儿似的挥了挥手,乖巧道:“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谢栖静静看着他春樱般的秾丽眉眼,心里却想,难怪之前所有人都会喜欢他,轻而易举能够取得人的好感。偶尔流露出来的脆弱感,让人想要摧毁得更彻底。
“说。”
“在这里吗?”云灯先他一步往前迈,阻挡着他想要关门的动作。
几乎大半个身子都在谢栖的领域范围。
“不在这里好不好?”云灯展开手,拦着谢栖,姿态放得又低又柔。
很奇怪。
正常的询问,在云灯的口中却仿佛是在询问一些暧昧过度的话题,譬如风月,譬如鱼水之欢。
如果不是谢栖太清醒,他可能也会认为自己在做什么糟糕的事情。
眼前人狡猾得像是一只狐狸。
流露出来的心思污浊不堪,玩弄人心后再置之度外,从头到尾都像是一个旁观者。
又总好像受尽了苦楚一样。
谢栖避开身子,让出来一条狭小的、仅通人的过道。
云灯走进屋子里,转过头看到没关紧的门。
“不关门吗?”
“怕你再做出什么小动作,往我身上推,不关门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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