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男人进屋的女子也不多说,绕过钟言,走到老妇面前跪下磕头:“娘,您就放心吧。”
这又是为何啊?钟言实在不懂。他看过的经书和医书数都数不清了,没有一本能讲明眼前到底怎么了。到这会儿他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和大和尚差得太远,还没摸到婴孩消失的关窍就被迷糊住。而那慈善的老人家也没有责怪,只是好好地看了看眼前的孩子,随后穿上了那件厚重却不怎么保暖的衣裳,和钟言擦身而过,打开了房门。
她要走?她这时候要走?不行!这时候正是寒冬腊月,先不说外头的野狼会不会吃了她,她绝对活不到明日的五更,会被活生生冻死啊!钟言猛然间一阵难过,赶紧出去追,可是刚刚迈出房门就看到了一个黑影子,一晃而过。
就是它!这是鬼!钟言除了闻到了血腥气更感受到了怨念,换了方向追了过去。老人家你撑住,等我杀了这恶鬼就回去找你!
另外一边,清游刚刚坐下,手里的佛珠却怎么都拿不安稳。他越想控制自己不去想什么,就越是想着什么,小饿鬼的出现总是能轻而易举让他分神。眼下他还和自己闹脾气,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唉。
“大师,喝点水吧。”老人就是刚刚那位长者,“家里没什么吃的喝的,您将就些。”
“无妨,有您这杯水就足够了。”清游双手合十谢过,四周实在太过破旧,冷风从四面八方往里钻,“还请您将村内的怪事说说吧,若我能今夜破解,说不定就能多
救几个孩童。”
“唉,大师您是心善啊,一心为民除害,可是……实不相瞒。”老人面色紧张,眉心纠结成一团,双手因为害怕而拿不稳茶杯。杯子里的水在晃动中不断洒落,在残旧的木桌上成为一片,清游立即将手放在他的头顶,默默地念起经来。
在清游的经声中老人逐渐平稳了下来,胆怯从体内驱除,他得到了佛子的庇护。等到这阵战栗停止他才重新开始说话:“大师别怪罪,实在是……实在是太过害怕了。其实,有人见着过偷婴孩的鬼,那真的是鬼怪啊,不是山里的野狼野猪,是咱们杀不死的东西。”
“有人见过?”清游一边问一边警惕四周,若是真有鬼怪,那为何自己感受不到呢?
老人喝了一口水,磕磕巴巴地说道:“说是一个很瘦很瘦的妇人,但看不清楚长什么模样。那妇人鬼钻进别人的家中,将襁褓里的孩子偷了出去,趁着黑,一个劲儿往南山里头飘。谁也追不上,谁也不敢追……还有人见着那鬼吃剩的骨头,小小的骨头,还软着呢。恐怕那鬼偷走的孩子都救不回来了,已经成为了鬼的饭菜。”
“吃了?”这会儿轮到清游紧皱眉头。要真是恶鬼成煞,那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逃不过去,遇鬼者不可能有活路。要是只吃了婴孩,不吃其余,那这恶鬼的怨念究竟是如何凝成的?还是说……另有隐情?
“是啊,恐怕都给吃了。大师若是能杀掉恶鬼就是大善行一件了,是修了大功德,怕就怕恶鬼怨气极深,已经成了气候,不好杀啊。”老人说完看向不断晃动的木窗和破损的窗户纸,“天都这样黑了,恐怕那鬼又要出来,千万别找我,千万别找我啊……”
“您不用害怕,小僧既然已经来到,今夜绝不会让任何人死于鬼的手中。”清游只能先安慰他,忽然间看到他的嘴里有什么东西晃动了,紧接着那东西就掉了出来,当着他的面,掉在了木桌上。
“这是……”清游马上认出那是什么,“您掉牙了?”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老人马上捂住嘴,“看错了,你看错了,我不可能掉牙!绝不可能!”
刚刚平静下来的老人又一次惊慌失措,而且比刚刚提到鬼怪更为惊恐。清游顿时站了起来,一个让他恐惧的念头逐渐显现。掉牙、残老、吃婴孩……不好!这怨念极深的鬼是……
他像是有了心灵默契,一个劲儿地心慌。小饿鬼若是碰见那鬼就糟糕了!
轰隆一声,钟言撞在了巨石上,磕得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不远处就站着一个老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孩,显然是鬼,但是别说是杀了它,自己连走近它都不行!阵阵怨气化作山风,好似刀刃道道劈来,劈断了两次的树木以及山石,整个南山都在震动似的。
伴随着它的尖叫,又一阵怨气迎面扑来。可钟言已经摔伤,根本没有力气躲了……莫非自己今日就要命绝于此?小命断在它的手里吗?钟言开始后怕,他不想死啊,死了不会轮回的,阴兵要抓自己扔到饿鬼道里面去。
不想死,不想死。钟言逃不开,只能等着那风将自己劈成几段,随后眼前全黑了,有人用衣裳将他完全裹住。风停云散,那怨气抵达身边但是无用,全部被挡了回去。沉香味将他环绕在怀,钟言含着眼泪昂起脸蛋,只能看到大和尚的下巴。
“阿弥陀佛。”清游将轻易不用的袈裟把小饿鬼裹住了,他又一次知错犯错,以佛身就饿鬼,佛心动荡,心戒难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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