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我也是。”流景轻笑。
九月结束便是十月,天气彻底冷了起来。
非寂一如既往地出现在冥域界门,面无表情盯着每一个进出的人,周围的侍卫早已经淡定了,只是每次被他视线扫到时,还是习惯性地挺直腰背,做出个严肃认真的表象来。
冥域没有日月云霞,空中的浓郁魔气却是十分努力,争取让每一种天象都出现在冥域,于是才刚进十月,便已经下了三场秋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凡间的寒只是有些凉意,冥域的寒却是每一滴雨都像淬了冷毒一般,滴在身上便能冻出一块伤痕,于是一到雨天,子民修者都不爱出门了。
狸奴用结界隔开雨,一脸忧愁地站在非寂身边,直到界门发出沉重的响声才精神一震:“帝君,要关门了,咱们回吧。”
非寂神色冷淡转身就走,任由界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等一下!”
他猛然停下脚步。
“等一下等一下,先等我进去再关!”流景急匆匆招手。
守门的侍卫是新来的,没有认出她的身份:“界门每日自动开关,谁都无法干预,你明日再来吧。”
流景闻言赶紧纵身一跃,勉强从只剩一条宽缝的门里挤进来。
砰!界门关上。
流景笑了一声,下一瞬便被冰碴一样的雨淋了个措手不及:“啊啊啊这什么东西,好疼!”
“你没淋过雨吗?”躲在结界下的侍卫一脸严肃,“竟敢硬闯界门,真是胆大包天。”
“这不是着急回家找夫君么。”流景揉了揉被雨淋得冷疼冷疼的脸,笑呵呵弹出结界挡雨,跟侍卫摆摆手道别后便转身离开。
然后在转身的刹那,看见了自己要找的‘夫君’。
以及夫君养的壮汉猫猫。
她微微一怔,便闯进了非寂深沉的目光里。
“冥妃娘娘,你回来啦!”狸奴眼圈一红,激动地冲向流景。
他夸张的反应冲淡了许久未见的复杂情绪,流景哭笑不得地招招手:“狸奴大人,你怎么这么激动?”
“我就是……太高兴了。”又高又壮的猫猫擦了擦泛红的眼角,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流景笑着拍拍他的胳膊,这才慢吞吞走向非寂:“帝君。”
“你迟了一个月零三天。”非寂淡淡开口。
流景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怪我,只顾着找表弟,忘了约定的时间。”
非寂扫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
流景默默跟上,狸奴也赶紧追了过来:“什么叫迟了一个月零三天?”
“我跟帝君约好了一个月就回,结果来晚了。”流景如实相告。
狸奴愣了一下:“等等,我怎么听不太懂……你不是被帝君赶走的吗?怎么还约好了回来的时间。”
“帝君没告诉你吗?”流景惊讶,“我们那是跟你开玩笑呢,他没有赶我走,是我要去找舍迦,才暂时离开冥域的。”
说了领导很多坏话的狸奴:“……”
流景急匆匆追上非寂,小心翼翼试探:“帝君,你生气了?”
“不该?”
“该,当然该,”流景点头,“任谁多等一个月,都会生气的……所以你刚才真的在等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等?”
“是。”
“是?”流景因为他坦然承认,惊讶得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非寂扫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流景想忍的,但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要知道帝君这么惦记我,我早就回来了,谢谢帝君,帝君你人真好。”
非寂斜懒得与她说话。
帝君从界门回来了。
帝君带着冥妃娘娘从界门回来了。
消息瞬间传遍整个幽冥宫,被非寂收拾过一次的后厨这次非常有眼力见,在他们到家之前便准备了一大桌饭菜,等流景久违地回到无妄阁顶楼的寝房时,扑面而来便是饭菜的香味。
“帝君,你准备的?”流景惊喜地冲到屋里,拿起碗筷便开始吃饭。
非寂:“你迟到,本座还得给你准备饭菜?”
“不是就不是嘛,何必如此阴阳怪气。”流景撇了撇嘴。
非寂冷笑一声,正要出言嘲讽,想到什么后硬生生闭上了嘴。
流景没有注意到他突然的沉默,只是专注地吃饭。非寂起初还冷眼看着,渐渐就皱起了眉头。
“你多久没吃饭了?”他终于开口询问。
流景摇摇头:“不记得了,你给我准备的饭菜糕点吃完之后,便没有再吃了。”
“乾坤袋里只有一个月的存粮,”非寂声音冷了下来,“你已经一个月没用膳了?”
“饿不死的,就是馋。”流景含糊不清道。
非寂眉眼如霜刀雪剑:“乾坤袋里有灵石,亦有凡人可用的银钱,你不会买来吃?”
凡人修炼喜欢辟谷,但其他四族却鲜少禁断口腹之欲,虽然不吃也不会饿死,但口腹之欲不能满足的滋味却极不好受,尤其是流景这种馋虫,一个月不吃不喝与受刑无异。
“不敢买呀,万一别人在饭菜里下毒怎么办?”流景半真半假地玩笑。
非寂对她的说法不以为然:“你不得罪人,谁会闲着没事来毒你?”
“得没得罪的,我也不是时时清楚的,”流景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沉默许久后苦涩一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做了得罪人的事呢。”
“你究竟发生了何事?”非寂声音里透着几分严肃。
流景抬头与他对视,片刻之后夹了点吃食到他碗里:“帝君,陪我用膳吧。”
她避而不谈,非寂心里生出一点烦躁,但到底还是忍了。
一餐饭结束,流景满足地伸了伸懒腰:“帝君,叫人把东西收了吧,再用清洁咒去去味,我闻着饭菜味就有点想吐。”
“刚才捧着碗不放的是谁。”非寂无语,却还是叫人将东西收拾了。
流景失笑:“是我,可现在也是真想吐。”
非寂看她一眼,转身到柜子前捏诀,片刻之后柜子打开,露出里头的天地。
“竟然是个小境天,”流景看着柜子里极大的空间,以及各种少有的宝贝,一时间惊讶不已,“帝君何时弄的?”
“早几千年就有了,”非寂取出一罐药膏,转身到床边坐下,“过来。”
流景当即凑了过去,正要问他想干什么,便看到他指尖沾了点药,慢慢涂到了她脸上。
流景微微一怔,这才发觉身上被雨淋过的地方,还隐隐有些疼,被药膏一涂便彻底好了。
泛着凉的手指轻轻按压在患处上,带来点点刺痛与痒意,流景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默默咽了下口水。
“抬头。”还不知自己被盯上的帝君淡淡指挥。
流景识趣抬头,将纤细的脖颈暴露给他。
非寂垂着眼眸,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浅淡的气息,剜了一点药膏继续涂抹,夜明珠识趣地暗了些,寝房里的光线突然变得昏暗暧昧,非寂却好像没有发觉气氛的变化,专注涂完药后便随手把药膏放到了一边。
“睡吧。”他说。
“就……睡了?”流景表情微妙。
非寂看过来:“你还想做什么?”
“什么都不想做。”流景一本正经。
非寂便没有再问,更衣之后便躺下了。
流景眨了眨眼,默默躺到他身侧。两个人笔直笔直的各自盖着被子,正经得像在躺棺材板。
许久,夜明珠彻底暗了下来,黑暗中两人呼吸清浅,不知不觉便是同一个频率。
非寂说要睡觉,似乎真的只打算睡觉,躺了半天动都没有动一下,流景等得耐心耗尽,一个翻身压了过去,任由长发倾泻落在他的身上。
黑暗中,非寂呼吸一顿:“不是什么都不想做?”
“帝君,太口是心非是会受惩罚的。”流景指尖抚过他的眉骨,又顺着鼻梁一路往下,直到心口才缓慢地打着圈。
非寂沉默许久,却还是伸手握住了她的双臂。
然后是慢吞吞的颠倒姿势,等流景重新落在床褥上时,仿佛已经过去了一百年那么久,两个人没有言语,只是在黑暗中摸索着吻上对方。
极致的黑暗,连呼吸都在克制,流景却不喜欢,一只手悄无声息伸进被子,成功搅乱了非寂这摊死水。
非寂克制地昂起头,平复几次后才勉强开口:“早知你言而无信,本座就该将你关在无妄阁继续面壁思过。”
“流景已经知道错了,还请帝君恕罪。”流景亲了亲他的唇角。
“恕罪?”非寂冷笑一声,呼吸却是灼热,“本座等了你一个月!”
“是一个月零四天。”流景更改。
“零三天。”非寂再次更改。
流景没忍住乐了一声,下一瞬便是狂风暴雨。:,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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