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罢。”潮生怏怏地应下来。心道以后打架,再也不能骂别人笨蛋来刺激对方了,真可惜。
不过可以骂蠢蛋嘛!
潮生又高兴起来,还从骡车上的柏木小屉几上取了个樊江橘剥了,把经络细细撕干净,第一瓣穿下来递给沈澜。
“娘,你先吃。”
沈澜接过来吃用了,又问他:“鹤璧先生呢?他是怎么教的?”
“他教我画舆图,讲故事,还问我有什么心得体会。他还送了我好多书呢!”潮生眼睛亮晶晶的,显得很兴奋,放下橘子,巴巴地从自己的小包袱里取出了好几本书出来。
沈澜对于潮生,多奉行独立原则,并不干涉他院子里的事。就连小包袱都是潮生指挥着春鹃打包的,以至于她竟丝毫不知潮生包袱里装了什么。
沈澜接过书一看,原本浅笑的神色顿时复杂起来。这几本书上的笔记沈澜一眼就能认出来,是裴慎的。
这些书,多半是自绛云楼内挑选出来的史书、兵书、地理传记等等,总归逃不脱政治军事之类范围,约摸都是裴慎希望潮生阅读的书。
上面以朱笔注满了裴慎的笔记,还批注了许多经典战役、亲身实践、复杂的思辨……
潮生才六岁。
沈澜略感窒息。
况且认真算起来,他生辰五月初七,虽对外说六岁了,实岁却才五岁零一个月。
“潮生,你看得懂吗?”沈澜疑惑道。他这个年纪,字都还没认全罢?
“先生会讲啊。”潮生不以为然道:“总比念什么天地玄黄,宇宙鸿荒来得好玩罢。”
这话倒把沈澜将住了,认真算起来,兵书、史书上好歹有实例可以解闷,干字文这种东西,背起来就倍感无趣了。
“那潮生是因为鹤璧先生的教导,才会想到明日要去看热闹的吗?”
沈澜即使亲手下令处决过好些个流民,但不代表她喜欢看人被砍头。
从前她竭力保护,不想让潮生见到乱世里那些负面的东西,如今这位鹤壁先生来了不过几日,潮生便忽然对血腥暴力感兴趣,沈澜怎能不担心?
这要放在现代,她都急得要带潮生去看心理医生了。
“不是。”潮生摇摇头:“杀人有什么好看的,只
是先生说我从来没见过血,连鸡都没杀过,这样不好。”
沈澜脑袋一阵阵发晕。
她允许林秉忠和鹤璧先生来教导潮生时,想着虎毒还不食子呢,裴慎总不至于教潮生乱七八糟的东西。
结果呢?裴慎这个神经病!!
沈澜忍着气,勉强笑道:“潮生,鹤璧先生这几日病了,暂时先不上课了,你在家中待几天,可好?"
潮生惊讶道:“前些天鹤壁先生说,林师父病了,要我改上他的课。怎得今天鹤璧先生自己也病了?"
沈澜心道体育老师病了,也是常有的事。
于是她解释: “鹤璧先生和林师父一同染了风寒。”
潮生马上就担心起来, 忧心忡忡地望着她: "娘, 风寒要传染的, 你没事罢?" 说着, 伸出小手,想去探沈澜的额头。
沈澜摇摇头,温声道:“娘没事。”说罢,安慰他: “他二人的病极快就能好,潮生别担心。”
等到裴慎回来,她也该与裴慎谈一谈关于潮生的事了,不管是教育问题,还是其他问题。
等谈好,这两人的病也就能好了。
潮生点了点头,他到底怕沈澜染上风寒,便小大人一般正色道:“潮生陪着娘吃一碗姜汤罢。”
沈澜挑眉,倒有些感动,潮生最讨厌姜汤,如今竟愿意陪她吃,可见是心里体恤她。
“我们潮生长大了。”沈澜不免有些感慨。
潮生即刻顺杆爬:“那可不可以娘吃姜汤,潮生不吃呀?”
“不可以。”沈澜残忍拒绝。
“好罢。”潮生失望摇头,“潮生长大了,娘还没长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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