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目光齐刷刷看向燕羽。他在看书,白纸的光反射在他脸上,清凌凌一片。
“燕羽!”高晓飞叫了一声。
燕羽抬头,说:“我没看见。”
高晓飞一愣。
燕羽显然比他有可信度。不少同学冲高晓飞皱了眉。
谢菡道:“以前在江艺你就喜欢给女的造谣,泼脏水上瘾了吧你?!”
徐灿灿也说:“真恶心!”
高晓飞人一下坐直,手指燕羽,骂:“你他妈敢说那天在水汇没看见黎里?”
燕羽还是那句话:“没看见。”
高晓飞:“没看见你他妈挡老子镜头!”
黎里狠狠呼出一口气。
燕羽说:“我都不认识你,挡你什么镜头?”
众人看高晓飞的眼神犹如看一个造谣的疯子。
高晓飞真要疯了,破口大骂:“燕羽你他妈今天要撒谎,你不得好死。”
燕羽看他半秒,语气很淡,说:“嗯,我撒谎不得好死。”
崔让一下回了头。
高晓飞怔了,一瞬暴跳如雷,猛地跳下桌子,怒气冲冲要说什么;黎里手已拧开水杯,一整杯水泼他脸上。
哗啦啦!
水顺着高晓飞一张脸往下流。他前胸全湿了,下巴、衣服吧嗒吧嗒滴水。
教室里落针可闻。
高晓飞眼神如刀,有火焰在窜;黎里与他对视,面冷如冰。
持续了三四秒的死寂。突然,高晓飞跨步上前,大力一脚就朝黎里桌子踹去。
谢菡尖叫:“黎里!”
黎里眼见他踹来,来不及做反应。一组的燕羽抢先一步起了身,单手抓住黎里的椅背,骤然一拉扯。
“呲!——!——”椅子腿猛刮地板的尖锐声响。
大半个教室如飞光从黎里面前划过,她连人带椅被燕羽一瞬拽扯去了他身后。
与此同时,被踹的桌子滋啦一声疾速朝两人撞来!
燕羽一脚踹上去,桌腿刮地声陡然静止,桌子被他拦截下来。
“我艹你M的!”高晓飞怒极,发了更大的力,再次猛踹那桌子。
燕羽左脚在原地没动,右脚却在对方猛踹的那一秒,对攻般狠踩住课桌抽屉。
“哐当”两声巨响!
两股力量在课桌上冲撞,桌子面板腿脚发出吱呀的扭曲声,仿佛下一秒要爆裂开去。
全班震惊!
br /> 他一只脚抵在抽屉上,桌子竟就纹丝不动了。
高晓飞气得满脸通红,用了全力蹬那课桌,可一股巨大的力量在跟他对抗——燕羽一声不吭,狠狠踩撑着桌子。
黎里坐在椅子上,心跳疾速地回头,见燕羽一只手紧抓着她的椅子,将她挡在身后。她看不见高晓飞,也看不见燕羽的脸,只看得到他背脊紧绷,脖子上冒出青筋。
这本就是个组合的培训班,同学间都不相熟。教室里也没人来劝。
直到突然陈茵喊了声:“要上课了,老师来了!”
高晓飞跟得了台阶似的,立马松开蹬踩的桌子,一瞬跳开。燕羽反应极快,脚上力量一松一变方向,课桌稳站原地,没在惯性下踢飞。
“你给老子等着。”高晓飞留下一句话,跟他几个朋友一道出了教室。
燕羽如若未闻,单手一带,呲啦一声,黎里跟椅子一道被他掠回原位。她人还有些懵,却立刻抬头看他,低声:“摸木头。”
燕羽正要退开,他呼吸很快,脸颊潮红,看了她一下。
她急了,又低说一遍:“摸了木头,你刚说的话就不算数。”
燕羽静默看她,终于摸了下她课桌的面板,坐回自己位置。
谢菡递来纸巾,黎里擦拭着桌上他的鞋印,余光里,他戴上耳机,趴在了桌上。
接下来的乐理课,黎里心不在焉,费了一番力气才压住紊乱的心跳,重新专注课堂。
下课铃刚响,燕羽提着书包出了教室。看样子接下来的小班课,他不准备上了。
黎里追了上去。
天已经黑了,楼梯间里一片黑暗。
“燕羽!”感应灯突然亮起。
燕羽已下了半截楼梯,回头望她。
黎里停在楼梯顶上,却又没说话。
两人对望着。
黎里手扶在栏杆上,抓紧了,忽然问:“你会吹笛子吗?”
燕羽没讲话,楼道里的灯光落在他眼睛里,静悄悄的。
她轻声:“会吹吧?”
一大波学生从走廊上涌过来,快速下楼,奔向各自的琴房和小班教室。
楼梯上铺满同学,纷乱了两人的视线。
燕羽看她一眼,并没说话,下了楼去。
黎里
知道了答案。
第二天,燕羽没来上学。
之后好几天,他都没再来。
乐艺园区里关于他琵琶技艺的议论也渐渐消弭,直到又一周,黎里在琴房里练鼓速。
谢菡突然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我晕死!我真的晕死!我还磕你俩CP呢,结果……我晕死!”
黎里被她扯着手,有些莫名:“干嘛?”
“他们说!”谢菡吸一大口气,却停了,很苦恼,“可我觉得他不像,看着一点都不像。”
“谁啊?”
“就是——”
黎里等她几秒无果,抽回手,重新握好鼓棒。
“燕羽是gay!”
“什么?”
“说他是gay!喜欢男的!”
黎里说:“放屁。”
“真的!”谢菡急道,“高晓飞不知道从哪儿找到奚音附学生,打听到了。说他们学校一个长得巨美的琵琶天才,是个gay。行为不检点,搞得他们民乐琵琶班男生宿舍鸡犬不宁。”
谢菡赶紧翻手机:“你看高晓飞跟那人的聊天记录,说今年六月份,他骚扰别人不成,在宿舍打架,把人头打破了。被学校劝退!还是他同学心好,没追究。你看啊,说的就是燕羽!”
“燕国的燕,羽毛的羽。一个学校能有几个叫燕羽的?他又不叫张伟李伟!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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