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子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或许他的心中已经隐隐有了后悔。
他做不到像他们一样,满口说些不破不立破而后立的话,因他已经亲眼瞧到了破的代价,也看见了被用来挑破脓包的那群人。
照慈看着他略带迷茫的眼神,没有答话,只是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这也许已是她能够给出的最好的回答。
她立马又松开,拍了拍他,放下车帘,示意太行继续走。
照慈忍住没有回头去看他,她早已不会因为他人的迟疑而动摇自己的决心,却仍会因为他的不忍而质疑自己的麻木。
类似战争的场面她要比谢子葵和崔慈见得早得多得多。从极北到江南,从安西到中原腹地,死在金刚乘手中的人不计其数。他们清剿异教徒,亦用着最血腥而下流的手段控制教众。
而今这些势力拧得越来越紧,紧到被捆缚的人若不尖叫反抗都成了罪过。不必雁门,无需秋色,他们所到之地,处处燕脂凝夜紫。
鲜血迟早要流,甚至早就在流,要么世世代代被敲骨吸髓,要么而今操戈相向。用万人的命换万万人的安居乐业应不应该?这问题从来没有定论,即便是圣人都给不出答案。
那么就继续往前走吧,走到底,总会有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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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慈自然是没有资格上朝的,虽然崔慈也没有,但多亏了东宫谋士的好文采,才叫他每日能转述得令人身临其境。
定州一事让皇帝震怒,去岁北地旱灾南方涝灾,年头上总算没出岔子,上上下下都念叨着瑞雪兆丰年,哪成想原来是有更大的乱子。
巡抚即刻亲至定州,兼从泽州、河州调兵,持械者一律逮捕入狱。
这件事情的原委本就没有多复杂,事发后不出时日,折子就送上了皇帝的案头,待他批红。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回朝堂上声援崔家的并不多。或许是得了沉家的示意,又或许想要明哲保身,他们多数保持缄默,只在必要时附和皇帝几声。
可能他们也自知这些年气焰太过嚣张了一点,这一回若能把崔家踢出去,也算给皇权一个交代。
在这样的氛围里,巡抚递上来的折子里,极尽渲染之能事,将崔家在定州作威作福私自豢养府兵的种种恶行都一一列举,花费了大半笔墨交代前情,而后才将此事前因后果娓娓道来。虽免不了各打五十大板,言说百姓私闯他人宅邸亦有其罪,但明眼人都能听懂他的意思。
无论皇帝最终如何决断,崔家这回基本能算是走投无路。姻亲或是世交,无一关上了门扉,损失部分利益总比被他们拖下水共沉沦好得多。
他们开始胡乱攀扯,一次又一次地递上莫须有的证据,想要证明照慈这个所谓假冒的燕王世子和东宫的关系,又力图证明从鼓弄妖术到煽动民众都是照慈和东宫做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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