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
沈祁修在心底默默重复着这两个字。
师尊没有问他口中说的究竟是不是实情,没有问他之所以选择这么做的缘故,亦没有问他除了炽霄剑的存在,他身上还藏了哪些别的秘密。
师尊只问他,将这样的凶兵置于灵台深处,他疼不疼。
沈祁修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更对许骄毫无目的地关心感到无所适从。他垂下眼睛,摇了摇头,笑得温柔乖顺:“弟子不疼。”
幸好许骄没再继续跟他上演煽情戏码,见他否认,少顷便转开了视线。师徒两人一个御剑,一个坐着软椅,往太虚剑宗最高处的山峰行去。
算来有日子没和元珩碰面了,无定峰一如既往地清寂宁静。沈祁修在山脚停了下来,对许骄道:“师尊,您先过去见见掌门吧,弟子稍后就到。”
为了表示对一宗之主的尊重,宗门除却元珩仙君本人以外,所有弟子长老到了无定峰山脚都要收起御空飞行的法器,徒步登顶。许骄在他这里横冲直撞惯了倒无所谓,但沈祁修无法与他相较,自是需要遵守门内的规矩。
然而许骄并不打算把他一个人丢下,浅笑着温声应道:“无妨,我跟你一起步行上山。”
沿途的景致甚美,溪流水声潺潺,灵鸟婉转轻啼,阳光为云海渡了一层耀目的金边。迎面拂过的风是暖的,送来丝丝缕缕草木松子的香气。
沈祁修始终落后许骄半步,时不时抬头看看他的背影,出了好几次神。
他到如今才发现,师尊的腰很窄,骨架纤细挺拔,无论穿什么样的衣衫都显得分外出尘矜贵。朝露以玉蛇的形态嘶嘶吐着冰冷的信子,攀附在他霜雪般冷白的腕间,如同一朵状似脆弱柔软的娇花上,突然生长出了淬着毒汁的尖刺。
原来师尊被整个修真界誉为第一美人,竟是非常理所应当的。
沈祁修这般飘飘忽忽地想着想着,思绪不知飞到了哪里,待猛然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站在无定峰恢弘主殿的门外了。
回廊下值守的小侍童一眼瞧见许骄来了,急忙三步并做两步上前,躬下身子垂首相迎:“见过扶月仙君。”
许骄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免礼,问道:“我掌门师兄在不在?”
小侍童恭恭敬敬地答复着:“掌门正在净室与林师兄谈经论道,仙君,您请随我来。”
净室中有两个青年并排跪坐在元珩旁侧,长相清隽,笑着叫他小师叔的那位,是元珩唯一的嫡传弟子,太虚剑宗天骄般的人物林清昀。在小说描述的剧情里,他后来因坚持追查元珩渡劫失败的真实原因,惨死在沈祁修的手上。另外一个拘谨唤他仙君的,许骄没有太大印象,不过他既然和林清昀一起出现在这里,想必也是元珩平时颇为亲近的人。
许骄咂摸着林清昀值得唏嘘的死状,忍不住偷偷地看了他好几眼,沈祁修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咬牙压下心头逐渐浮起的不耐与杀机。
“骄骄,你今日怎么想起到我这儿来了?”
元珩的声音打破一室诡异&#30340
;沉默,许骄一拍脑门儿,暗道他光顾着看林清昀,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师兄,我这次是有要事相求,特地来寻你的。”
许骄摆出一副撒娇的架势,撤了指尖牢牢禁锢着炽霄剑的灵力,他知道元珩住所周围时刻有阵法运转,不必担心戾气会四散流窜。
但纵使如此,在场众人仍纷纷被凶兵翻涌的血腥气息吓了一跳,元珩立时拍案起身,面色冷肃地喝问道:“这把剑是从哪里来的?!”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剑灵和沈祁修之间斩不断的牵绊,若不是碍于许骄的面子,几乎下一刻便要发作。
“你凶我徒弟干什么?”
许骄不以为意地挡在沈祁修面前,轻松笑道:“是我让这柄剑同他结契的,师兄有火,也该冲着我发才对。”
元珩深吸口气,横眉怒目地瞪着他:“胡闹!”
然而恼怒归恼怒,几个弟子均在一边大气不敢喘地站着,他终究要听听许骄的说法,“你好端端的,从何处弄来此等凶戾的邪物?!竟还敢让它同阿祁结契,又是预备怎么折腾!”
许骄不理会元珩的疾言厉色,无辜地眨了眨眼:“师兄,你能不能听我仔细讲明缘由?”
他顺手捞起桌案上的茶盏借花献佛,等元珩皱着眉头接了,才不疾不徐道:“这件事说来十分离谱,我前几天突发奇想,带着阿祁去我那秘境碎片里溜达了一圈,这柄剑就是我们在秘境里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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