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憔悴,一入营中,立刻给正在数百里外攻打寿阳的皇帝去信,请求陛下前来营救他父亲和数万将士——他可以悄悄逃回来,但他那做为最高统领的父亲却是不能走的,一但走了,邵阳洲上的两万大军便会瞬间军心崩塌,南人全歼。
他父亲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宁愿被战死,也不会弃军而去,若如此,在鲜卑王族中,必然一世无法抬头。
“狸奴,我要邵阳洲去了。”拓拔璨一脸坚毅,“你好好保重。”“这个时候,你在北岸主持大局,远比去邵阳洲买一送一来的强。”萧君泽提醒他。
他专门去找萧衍,给出北魏的计划,成功把那位刺史因住,就是为了要留下这个傻抱子,他要回邵阳洲,他岂不是白折腾了?
拓拔璨含泪摇头: "不行,我父遇险,我身为长子,岂能坐视?"
“当然能,”萧君泽看火候到了,便如恶魔般缓缓开口, “阿璨,你想想,为何你父亲回不来?"
“当然
是浮桥被毁,渡船被焚,如今天寒地冻,诸将士也无法游过来。”拓拔璨本能答道。
“那江北还有船么?”
“没了,这两个月,淮河以北,能浮起来的东西,都已经被我们征用了。”拓拔璨咬牙道, “也不知那南齐怎么实然准备了船。明明我们前些日子打探过了,南齐的水军都在寿阳,与陛下的大军相战。"
“所以,没有船,郡王回不来,可是淮河以北的船,可不只是民船啊。”萧君泽微笑道, “就我所知,再过两日,北方有大船,便要来运奴了!"
拓拔璨恍然拍桌: "说得对啊!我竟忘了此事。"
萧君泽点头道:“所以,等他们大船过来,您需要立刻以惊雷之势,将船上人扣押,夺来大船,方才有机会解围!"
“正当如此!”拓拔璨瞬间心中有底,不由感动道, “狸奴,你真大聪葱了,果然是我的福星。"
“不只如此,”萧君泽微笑道, “军中那些奴隶,也要快些让他们伐木做舟,以迷惑南齐。”
“我们北岸如今将士稀少,他们若是做舟,会不会悄悄跑了?”拓拔璨有些犹豫。
“他们跑了,也是给南人增加负担,南人必须赈济,还要担心他们变成流民,损了如今大局,你难道还舍不得这几个奴隶?”萧君泽皱眉反问。
"没有没有,你说的有理,按你说的做!"拓拔璨立刻道。
“还有,”萧君泽低声道,“如今我军孱弱,需要严守,你得调整布防,另外,收拾一下,如今刺史与诸将皆不在此地,你不能露出一点惊慌,才能稳住军心!"
“狸奴,你说的对,我要抗起这重任!”拓拔璨感动极了, “谢谢你。”
萧君泽无言地看着他,一时对他有了微小如灯火般怜惜,他伸手摸了摸大狗的头: “快去忙吧,有拿不住的事情,我来帮你想想。"
"好!"这个十五岁的少年被一番指点,立刻起身,掌起长戟,一派英雄模样。
萧君泽微微摇头,欺负小孩子,一点难度都没有,毫无成就感呢。
青蛛在一边将公子包在身上的厚皮裘打开,重新铺好床,抱怨道: “这将军未免大不知礼仪了些,竟然
强闯你的营帐。"
“我又不是女子,让他闯了便……”萧君泽看着青蛛那有些不对脸色,皱眉道, “我还小,不用在意这点小事!"
青蛛神色还是很不赞同: “夜深了,公子先歇着吧。”
“放心,他如果有歹心,我保证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阳,”萧君泽叹息一声, "不能急着睡,等会他会回来的。"
他在对方最慌乱时为他定下心神,不管北魏主力那边有没有传来消息,他这时肯定会抓住救命稻草,在他这里寻求心灵安慰,否则他何必在这小子身上花费那么多时间。
青蛛疑惑地看着门外一眼,虽然外边还是一片漆黑,但他相信公子判断,立刻如临大敌,重新掌
厚斗篷把小公子包好,连狐皮帽子也戴着整整齐齐。
不止如此,他还用营中的炭火烧上了水,准备给公子暖暖身子,这天寒地冻的,可不能让公子染上风寒……
过了快一夜,天亮之时,拓拔璨果然又回来了,还掌着一封军报,神色慌张: “狸奴,狸奴,你快帮我看看陛下这信,我拿不准!"
萧君泽按住他的手: "这是陛下手谕,我不是军中之人,你不应给我看。"
拓拔璨沉默了一下,认真道:“那我说你听,便不算你看了,放心,狸奴,我答应过你的,若有事情,我来护你!"
萧君泽见补丁都已经打好了,便沉默了一下: “既然如此,你说吧!”
拓拔璨于是立刻道: “陛下亲领三十万大军南下,正在寿阳与南齐交战,一时不能破之,说等攻下寿阳,钟离之危自解……狸奴,陛下这是,这是不想救援了么?"
说到后边,他语气几乎要哽咽了。
萧君泽倒是不意外,北魏皇帝带三十万大军南下,夺得寿阳,便能大举南下,可那寿阳哪是那么好打的,于是劝慰道: “这是陛下一时无法分身,但你不要心急,最多再过几日,他们便会顺水南下,来救援郡王。"
虽然不记得细节,但他知道,历史上拓拔宏几次南下,都是损兵折将,没一次成功突破淮河。
这种带兵水平,也别想什么一统天下了,再说了,那皇帝,最会自己找台阶下,打不下寿阳,必然会用救援的
名义来顺水而下,看看能不能从钟离这破防。
"真的么?"拓拔璨期盼地看着他。
“真的,”萧君泽摸了摸他的头, "很快,你就会收到新的手谕了。"傻孩子,我可是开了历史挂的,到时就能让你知道什么叫,料事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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