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有一个人还好说。
对面是一群专业打手,要说都是顾白衣自己解决了,沈玄默根本不可能相信。
顾白衣觉得也没什么必要在这种事上面多费口舌。
毕竟沈玄默雇他当演员,又不是当保镖。
顾白衣想了想,还是用了那个搪塞经理的借口:“大概是一个……好心的世外高人吧。”
沈玄默:“……”
他觉得顾白衣在敷衍他,但没有证据。
不过既然顾白衣不愿说,他也不多问。
沈玄默的视线在顾白衣的脸上定格的两秒,又移到他的颈后:“伤口要消一下毒。”
那伤口一打眼看过去有些狰狞。
要么是受伤严重,要么就是根本没处理。
顾白衣说不用了没什么事,沈玄默随口“嗯”了一声,却在下一条街边停了下车。
旁边就是一家药店。
沈玄默没叫上顾白衣,只说了一句:“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随即便自己下了车,走向药店。
顾白衣微微一怔。
这种事在前世的时候也时常发生,顾白衣不怎么在意自己身上的小伤,但身边的人总是如临大敌,蹭破点皮都要拉着他擦几遍药水。
顾白衣一面觉得他们太小题大做,一面又不可避免地觉得暖心。
那都是出于对他的关心。
但那些人是他的亲人、朋友。
沈玄默跟他其实才认识几天而已。
而且他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面面俱到的老好人。
看到沈玄默从药店里出来的时候,顾白衣下意识垂眸,压下心底那点异样的疑惑。
沈玄默拎了一袋碘伏喷雾和药膏棉签纱布上了车。
顾白衣下意识伸手去接。
沈玄默却又突然把手收回去。
顾白衣动作一顿,就听沈玄默淡淡地说道:“低头。”
沈玄默揭开瓶盖,瞥了眼愣着没动的顾白衣:“你一个人回去怎么弄?我帮你。”
后颈的位置能摸到,但看不到。
沈玄默好像一个操心的老母亲,顾白衣抿了抿唇,终归还是没好意思拂了他的好意,慢慢低下头。
伤口在衣领末端暴露出来。
沈玄默迟疑了一下:“衣领……”
顾白衣明白他的意思,解开了衬衣最上端的两颗扣子,伸手将衣领往下压了压,脑袋也更往下低了一点。
沈玄默打开了车内所有的灯,往副驾那边倾了倾身。
冰凉的夜雾喷在皮肤上,顾白衣控制不住的一抖。
沈玄默顿了顿:“疼?”
顾白衣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很快又定住,低声说:“不痛。”
只是不喜欢有人从背后这样接近他。
完全将后颈这块脆弱的位置暴露在人前——还是一个只认识了几天的人,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顾白衣无意识地蜷了蜷手指,默念了好几遍“沈哥是个好人”,才强行将躁动不安的杀气与敌意压回去。
他应该更坚定一点拒绝的。
顾白衣尽力平复着呼吸,发散着思维胡思乱想了一阵,不知不觉间已然放松了许多。
然后他才有余力去注意别的事。
“沈哥,好像挺熟练的?”
“嗯。”沈玄默随口说道,“以前跟人打架的时候也经常会受伤。”
处理伤口的手法也就顺带练出来了。
“嗯?”顾白衣有些吃惊,“沈哥也会跟人打架吗?”
“以前。”沈玄默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嗤笑了一声,“人总会有段不知天高地厚又自以为是的时候。”
简称中二期。
干涸的血块被冲开,渐渐显露出伤口的原貌,近一指长的横切伤口恰好横亘在后颈底部,并不深,但印在那片皮肤上却格外的刺目。
好像即将被打碎的瓷器,脆弱得摇摇欲坠。
沈玄默眉头拧起,神色不自觉地有些泛冷。
那样的伤口,他看着很不舒服。
顾白衣连一声疼都没有叫,只是乖顺地低着头。
沈玄默莫名又受到些许安抚,最后贴上一层纱布,提醒了一句:“这几天别碰水。”
顾白衣:“嗯。”
“好了。”沈玄默松开压着衣领的那只手。
顾白衣抬了下头,伸手去拉后面的衣领,沈玄默无意间低头,看见那瞬间露出来的一片后背,被烫到似的匆匆移开视线。
莫名有些不自在。
然而余光里又瞥见一抹红,沈玄默不由一愣,视线下意识转回去。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又伸手按住了顾白衣的衣领:“你身上还有别的伤?”
顾白衣奇怪地摇头:“没有啊,就那一刀。”
沈玄默已经往下拉了下他的衣领,看向他的左肩。
他刚刚好像就是看到顾白衣的左肩,靠近肩胛骨的位置有一片红色的印记,车内灯光偏黄,照出来一片暗色,他下意识以为是血迹。
觉察到他的动作时,顾白衣立刻就反应过来他误会了什么。
“那个不是——”
话没来得及说完。
沈玄默看到了那片“血迹”——
一簇红梅开在左侧肩背。
掌心大小的纹身,刻得栩栩如生,白净的皮肤为底,更衬得那怒放的花朵明艳动人。
昏黄的车内灯为那簇花打上一层暧|昧朦胧的光影。
艳丽又旖|旎。
刹那间,车内一片寂静,只剩下微不可查的呼吸声。
陌生的热意上涌。
沈玄默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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