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莲与沈蕴玉在江南见过江南郡守之后,又在江南中慢悠悠的行船,行到了一处叫庐洲的地方。
此处是四个府之一,庐洲的知府不敢慢待沈蕴玉,特将庐洲的一处名湖四周都给清了,然后供出一处府邸给他们一人居住。
府内本来是有一群歌姬瘦马的,甚至还有一些貌美的唱曲小郎君,被锦衣卫全都赶出去了,哭哭啼啼的上船走了。
他们一行人便在这临湖的宅院中住下了。
他们前脚刚住下,后脚庐洲的南典府司百户所和北典府司百户所里的百户便来求见沈蕴玉,沈蕴玉便去忙公事了。
他住在什么地方,就能把什么地方变成北典府司。
江南是有不少事要忙的,暗地里关于南康王的事要偷偷查,明面上的税收也不能放松,两件事交杂在一起,真要处理起来,难免费神。
石清莲便独自欣赏这江南美色。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她一人乘一个小舟,在湖面上慢悠悠的飘。
湖面上有粼粼的水光跳跃,阳光一晒,变成了洒金模样,她这一趟下来没带什么侍女,只有北典府司的校尉跟着她。
校尉怕她落水,便一直驱着小舟,跟在这位夫人的身后。
夫人是性情很好的人,瞧着比这接天莲叶无穷碧的莲花还要温软,从不与人争执,只安安静静的寻一处地方听雨。
他来北典府司来得晚,只听前辈们说过,他们大人在成婚之后,整个人都沉淀下来了,比过去温和多了,偶尔有人犯规,也不会打十五鞭,只抽三鞭,算得上开恩了,若是有谁成婚,还会多放两天假期。
他未曾瞧见过指挥使以前是什么样的,但他觉得,再暴戾的人,与夫人相处起来,也会变的温和的。
夫人身上就有这种坚定和柔软的力量,她并不锋锐,也不冷冽,但就是很有力量,有一种就算是到了泥潭里,也能重新爬起来的感觉。
就像是千帆过尽后的木屋,给了久泊的人一个港湾,带着承载的意味。
石清莲在湖面上飘了一上午,叫人将她的小舟划回去了,到了午间,该是她用膳的时候。
她其实不是什么需要精细喂养的人,只是沈蕴玉是个不定时吃饭的人,有时他饮一杯茶,便算是吃过了,忙的时候连一杯茶都没有
,若是觉得疲惫了,便啃一口老参。
石清莲瞧不惯他这么作践自己的身子,便总是唤他来一道吃饭。
只要是没有很忙的事,他都会过来陪石清莲。
大概是人老了,所以都开始搞养生了,沈蕴玉日日都要用一些补品,免得他死的早,留石清莲与沈提灯孤儿寡母。
石清莲除了生沈提灯那次以外,一直被沈蕴玉养的极好,无论是酷暑还是寒冬,都未曾生过病,从京城下江南一路奔波,也被一路用补药养着,现下往桌边一坐,瞧着都不像是个生过孩子的少妇。
她像是个刚嫁人的小媳妇,被夫家疼爱滋润的如枝头的果子,又如同那珠圆碧润的玉石。
谁瞧了她,都能知道她过得好,她眼底里的光彩,如云的乌发,泛着柔光的指甲,每一处都是精心照料的,若是半点不顺心,都养不出这么好的一朵莲。
“此处可好玩?”沈蕴玉来时身上的飞鱼服都被雨水打湿了,江南的雨时时都要飘上一场,沈蕴玉从他办公的厢房走过来,走到石清莲用膳的桌旁,便被淋湿了。
那红色的曳撒一湿,便润出近黑色的模样来,沈蕴玉脱下外氅,交由校尉去烘干,自己只着中衣,先将石清莲从桌旁抱起来了。
他们一人吃饭也如此黏腻,时时刻刻都要挂在对方身上,分不开似的。
石清莲自己捧着碗,沈蕴玉抱着她,石清莲先吃的时候,沈蕴玉便与她讲了讲江南的事。
他习惯于与石清莲说这些,有些事情石清莲听不懂,但没关系,他都会一一的解释。
“江南这边不太好。”沈蕴玉道:“这里的官员,贪的太多了。”
其实贪污这件事,哪儿都有,大到花钱买官,暗箱操作,糊弄京察,小到疏通关系,走走门路。
大奉并不是真的会一网打尽,水至清则无鱼,一般的疏通关系,走门路,他都不会抓,只有涉及到花钱买官,或者涉及到人命这种大事,他才会管。
江南犯得就是这种大事。
“江南郡守在此已盘踞十来年了。”沈蕴玉道:“他手下的账,算都算不完。”
别的郡有的是没钱,有的是没路,但江南有钱又有路,所以很少有人能在江南这般腐蚀下坚持下来。
税收肯定是有问题的,除了税收,还有各种别的账本,
贪污受贿已经是最轻的了。
“这江南郡守有一房美妾。”沈蕴玉的手轻柔的捋过石清莲的墨色发丝,声线平和的与她道出来几件血泪事:“美妾受宠,她的族弟便肆意妄为,强抢民女,殴打老翁,手里的人命攒了几条。”
“除了这个族弟以外,江南郡守的妻子也纵容族内人侵吞良田,鱼肉乡里,那些未曾被翻出来的事情更骇人。”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