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姐最近缺钱吗?”喻即安实在好奇,主动问道。
问完又自觉不妥,忙说了声抱歉。
梁满倒不介意他这么问,不过说真,如果是她遇到这样的情况,肯定不会这么问,她会怀疑是不是房子有问题。
喻医生还是单纯,不知道房市套路深。
梁满诡异地又想起这人在商场迷路的事来。
她笑道:"不缺钱,只是觉得难得碰到一个合适的邻居,不想错过。"
喻即安一愣,有些不明所以,扭身看着她。
他的眉目俊逸,一双鸣凤眼眸子漆黑纯澈,正认真地望过来,一副倾听她说话的样子。
梁满心下好笑,解释道:“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觉得你和你的家人都挺好相处的,也很有素质和修养,我觉得有这样的邻居很不错,加上你确实很喜欢树屋的设计,我设计的房子,当然希望住进来的人能发自内心的喜欢,你恰好满足了我这两点愿望。"
"所以,在你提出要带女朋友过来看房的时候,我其实是特别期待的,我甚至觉得明年的这个时候,就可以看到你家小朋友在树屋里玩耍了,可惜呀——"
她摇摇头,苦笑一下,没有继续往下说。
喻即安知道她的意思,也没有追问到底可惜什么。
而是说:“我们不适合,分开也好,她可以找一个跟她合得来的,我不会照顾人。”
他说得认真,看起来像是真的自我检讨,梁满还真没办法说他是在自我调侃或者怎么样。
她也忍不住好奇,问道:“既然这样,你们当时为什么在一起?一见钟情,再一起了才发现彼此性格不合?"
当然不是,喻即安摇头,“她是我爸爸的学生。”梁满一开始没听懂,你爸的学生怎么啦,就不能一见钟情啦?
但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应该是,他和对方是长辈撮合的,觉得还可以就在一起了,相处之后才知道彼此不合适。
于是她摇头失笑:“也算是及时止损了。”
“但是方式不好。”喻即安道,脸上神情有些郁闷,“她明明可以和我直说。”分手以后再开始另一段感情,不是对谁都好吗?梁满也他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笑道:
"人都是贪心的,既要又要是很多人的通病。"
说白了就是既舍不下他能给的好处,又想要程彦能给的体贴和甜言蜜语。
程彦也一样,既舍不得跟她几年的感情,又贪图另一个人的新鲜刺激。
"红白玫瑰都要,也不怕被刺扎了手。"她冷笑一声。
她的眉眼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郁气,显然是对这件事感到很不悦,喻即安能理解她,绿帽子谁也不想戴。
他正想着要怎么安慰她几句,服务员就提着热水壶过来了,问他:“先生要喝什么茶?”
“菊普,谢谢。”喻即安忙应了声。
服务员先帮他把茶泡上,再点燃无水酒精,水壶注满,最后把点心那张单子给他,就匆忙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喻即安拿着笔,扭头看一眼梁满,见她还在嗑瓜子,就问:"梁小姐不吃午饭吗?"
梁满啊了声,看看时间,道:“吃吧,我这就下单。”
说完她起身就走,喻即安一愣,以为她这是要结账走人了,可一看她留在桌上的平板电脑,又觉得不是。
没一会儿,梁满拿着菜单和笔,手里还提着一壶水回来了,喻即安看着……怎么感觉跟刚才的服务员姿势这么像?
他看着梁满给她那桌的水壶加满水,又提着大水壶问周围的客人要不要加水,叫这个陈姐,叫那个钟叔,大家也都很热情地跟她寒暄。
嘶,这些人她都认识的?
喻即安觉得不可思议,难道是梁小姐天天来喝茶,才跟街坊们混熟的?
梁满帮大家加完水,把空水壶拎回去,出来时见到谭女士,问她要不要一起吃午饭。谭女士摆摆手:“我吃完了,你自己吃吧。”
说完又抓着她胳膊,低声问:“你跟小程的事解决没有?”梁满撇嘴:"解决了,昨晚分的。"
没说是被她捉奸在床,怕谭女士要在这里气炸,忍不住大声骂起来。谭女士松口气:“那就好,这么拖着不好,多影响你找下家。”梁满嘴角抽了抽,呵呵一下,赶紧走了。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低头勾了几样点心,拿着单子自己去给自己下单。
下单的那个电脑就在前面的隔断边上,喻即安记得以前每次来,都有工作
人员在那里操作的,怎么梁小姐可以自己搞定?
等梁满回来,喻即安就很好奇地问:“现在是可以自助下单了吗,像在麦当劳一样?”
梁满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他是看到刚才自己去下单了。
便摇头笑道:"没有,还跟以前一样,要叫服务员,至于我为什么能自助……你猜。"喻即安闻言竟然头歪了歪,露出思索的表情来。梁满一阵好笑,这还要猜啊?不是,你真猜啊?!
喻即安想了一下,有些犹豫地问道:“是因为你是这里的老……顾客吗?”
梁满失笑,"这里哪个不是老顾客?有的人在这里吃了十几年,开业第一年就来这里喝茶了。"喻即安听到这句话也笑起来,脸上神情变得笃定:“原来是小老板娘,失敬。”话音刚落,服务员就推着餐车过来了,把他点的几样蒸点摆到桌上。
没一会儿,梁满点的也送了过来。
喻即安吃了两个虾饺,忽然想到冯教授的房子,立刻又转身问梁满:"梁小姐,冯教授那边房子大概什么时候可以改造完?"
冯教授房子的改造方案前几天已经确定下来,李瑛选择了同道设计的施工队,大前天已经开始进场。
“工期是30天吧,因为没有太多硬装改造和布局改动,所以工期会短一点。”
“到时候我要去好好看看,多取取经。”
说完扭头继续吃自己面前的核桃包。
一边吃还一边又转头看向梁满,那双眼睛明亮干净,真的是对她只有好奇。
梁满原本是打算跟平时一样,边吃点心边看个综艺,但综艺还没来得及打开,光听他跟自己讲话了。
想了想,干脆邀请道:“喻医生要不要和我拼桌?”
喻即安顿时面露犹豫,就在梁满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他点了点头:“却之不恭。”
恭你个头,我是怕你脖子扭歪掉好吗,梁满一顿腹诽,面上却笑眯眯的,主动挪了挪桌上的东西。
两个人坐到了同一桌,以至于来送餐的服务员差点以为这人走了。
喻即安点的东西虽然不多,就两三笼蒸点和一份青菜,一份炒粉,但梁满点的也差不多是这些,加起来就满满当当一整桌了。
r />俩人各吃各的东西,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跟人多时要拼桌的街坊没什么不同。喻即安告诉梁满:"那两盆花,苏先生分了我一盆,我拿给冯教授了。"
梁满嗯了声:“有用就行,生病了多看点好看的,心情好点。”
说完又问他:“你的贷款手续办得怎么样了?”
“已经提交申请了。”喻即安还数了数手指头,“五天了。”
“那下周就可以准备过户了。”梁满道,“一般是一周左右会告诉你申情通不通过。”合同约定贷款放款后五个工作日交房,足够顺利的话,再过一两周房子就彻底归属喻即安了。买新房是件开心事,如果新房是自己合心的,就更让人高兴和期待了。
喻即安忍不住笑起来,连连点头,同时又有些担心:“会不会没那么快?我听同事说,她的公积金贷款一个月了还没审批。"
"不要想这种不好的可能,那是好事多磨。"梁满淡淡地道。喻即安听了沉默两秒,认真地点点头,嗯了声。
吃完午饭,梁满请喻即安尝了尝自己的茶,很好的明前龙井,淡淡的茶香在口腔里萦绕,喻即安喝着茶,扭头看向窗外的楼下。
难得的阳光落在地面上,显得有些刺眼。午市差不多要结束了,食客很多都已经离开,原本热闹喧嚷的周围慢慢安静下来。
梁满叫人来收拾桌子,喻即安叫结账,却被梁满阻止:“不用了,喻医生今天的账单挂我那里吧。"
从小到大梁满和梁臻姐妹俩过来吃饭都是单独记账,谭女士每个月结一次账。
喻即安一愣,"……这怎么行,应该我请你的。"
"这是我的地盘,你来我地盘请我吃饭?笑死。”梁满撇撇嘴,对过来结账的服务员说,“别理他,给我拿个果盘。"
服务员听她的,诶了声,转身就走。喻即安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同她道谢。
梁满笑笑:"行了,别这么客气,就当是我还你昨晚陪我去抓狗的人情。"狗、狗啊….
喻即安眨眨眼,抿着唇点点头,刚要说什么,手机响了。
接起来,是唐莉打来的,告诉他:"师兄,刘美香那边变卦了,说不治了。&
#34;喻即安顿了一下,疑惑地嗯了声。
唐莉道:“我刚才不放心,打电话问了一下,刘美香老公说,家里亲戚都不同意,说没必要,他也觉得还是要再多考虑考虑。"
说是要考虑考虑,其实就是动摇了。
也是,卖房救人,而这个人注定救不回来,肉眼可见的人财两空,死的人是解脱了,那活的人呢?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喻即安听完,眉眼一动不动,嗯了声表示知道了,"人之常情。"唐莉沉默几秒,说:“也对,人之常情,那没事了,师兄你好好休息。”
放下电话,喻即安见梁满正在吃西瓜,也伸手插了一块,吃了一口,忽然问道:“梁小姐,如果你的家人得了癌症,已经是晚期脑转移,你还会坚持救他吗?"
梁满正吃西瓜,忽然被问这么一个问题,先是一愣,然后回过神来呸呸两声:“大吉大利,童言无忌。"
年过三十的小朋友喻即安:"……"
见他吃瘪,梁满才哼了声继续道:“家人也要看什么样的家人,要是感情好的,当然要救,砸锅卖铁地救,就算没救回来,起码自己良心不会受谴责,要是感情不好的家人,凭什么,我就问你凭什么。"
喻即安看她说到最后表情变得相当一言难尽和厌恶,不确定她是不是见过类似的事。
但却忽然意识到,不同的人,对待同一个问题,是会有不同的处理办法的,说不上谁对谁错,所以没必要问太多。
于是他点点头:“你说得对。”
梁满于是很得意,露出个笑脸来,又喝了杯茶。
喻即安问怎么感觉好像没有这个茶可以点,梁满说:“当然没有,这是我私人的茶叶。”喻即安恍然大悟,道了声谢,低头慢慢喝着杯子里的茶。
他低眉垂目的样子很认真,梁满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在他前额停顿片刻。
忽然,她问了一句:“下午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带你去看看冯老师那边的施工现场?”喻即安闻言眼睛一亮:“现在就去吧?”梁满失笑,点点头,起身带着他一起往外走。
路过收银台,本来想给谭女士介绍一下自己未来的邻居,但谭女士不在,只好作罢。两辆车一前一后停在冯教授家的楼下,上了楼
,刚好和过来看工地的丁斐碰个正着。"满姐你也来啦,快来看看这个,包师傅说这里可以多锤一点,你觉得有没有必要?"梁满过去:“我看看。”
工长在跟梁满讲自己的想法,喻即安则是拍拍冯教授孙子袁晟的肩膀,问他家具都搬去哪里存放。
讲定方案之后,丁斐先回去了,梁满指着搬空的屋子给喻即安介绍这里以后放什么,那里以后什么样,还说有些要定做的家具已经下单,过不了几天就可以看到成品了。
“就是苏庆他们家厂子,我们公司的固定合作商之一。”
喻即安听得连连点头,一脸认真:“原来是小苏总。”
梁满顿时忍俊不禁。
袁晟在一旁听着也觉得很有趣,他小师叔这种一板一眼的性子真的是……"诶,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上学吗?”梁满转头问袁晟,“我听你妈妈说你才大学?"
"大二。”袁晟笑道,“我申请休学一年,回来陪陪奶奶,毕竟学可以以后继续上,陪奶奶可不行。"
这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梁满笑着问道:“你在哪个学校?”
"德国,慕尼黑大学。"
梁满闻言惊讶道:“慕尼黑大学?我知道,我认识一个人,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袁晟好奇地问是谁,喻即安则是震惊,怎么她认识这么多人?梁满笑嘻嘻地应:“是我妹妹,不过她早就毕业了,现在在纽约工作。”
原来是这样,袁晟兴致勃勃地跟她说起学校的事,喻即安抱着胳膊一边听,一边四处打量着房子。
一直到太阳快要开始下山,俩人才辞别还要在这边帮忙的袁晟,准备离开冯家。
走到门口,袁晟冲他们告别:"梁姐姐再见,小师叔再见。"
梁满笑道:“快回去吧,施工有问题给我或者小丁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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