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阿兄也是谨小慎微的,现在倒是来数落我,若是人人都恣意妄为,天下岂不乱了套。”相思觉得他现在倒像是越活越幼稚了。
李文翾叹口气:“你是不出来孤故意逗你吗?不过是想叫你放开一些。后宫的礼制本就压抑,孤受尽苦楚,便盼着你能松快一些,孤从前委屈你很多,如今孤还能做主,人确切不能恣意妄为,可孤却盼着能给你尽可能的自由,让你能稍稍放肆些许。”
他从来都是没个正经,不是逗她,就是故意气她,总是要她气急败坏跳脚才开心,头一遭这么掏心肺地说话,相思一时觉得心里怪酸楚的。
“阿兄,我知道,可我不想给你惹事。我也不知道你能护我到什么时候,能容我到什么程度,你同我讲不会纳妃,我心里高兴,又觉得将来便是你变心,我也没有法子,我每天都既开心又忐忑,想和阿兄白头到老一辈子两个人过,又觉得是奢望是妄想,阿兄,你叫我怎么办呢?”相思低声说着,音调婉转,如泣如诉。
李文翾无奈,把人搂进怀里抱了抱:“罢了,许多话讲出来,也不过是空话,孤懂你的意思,可是祝相思,孤同你认识这么多年,你从岁就跟在孤身边,你说不不知道?”他恨恨地咬着牙,掐她的脸,“你是一点良心都没有。”
相思觉得脸都要被她掐肿了,拉着他的手腕,泪眼婆娑着他,辩解道:“陛下是天子,谁都会怕的,我即便是阿兄肚子里的蛔虫,也是要怕的,更何况我不是。”
“烦死了,谁乐意当这个皇帝,孤的头发都快愁没了。”李文翾嘀咕了句,负手大步往前走。
走了两步瞧她没追上来,更气了,回过头拽住她的手,继续大步往前走。
相思几不可闻叹了口气,却不想道歉,于是坠着他,一副拒不合作的样子。
两个人互相较劲,一路上了马车还互相赌气,两个人中间隔着的距离怕是还能再坐下两个彪形大汉。
最后还是李文翾没忍住,蹭过来贴着她坐:“你瞧你这倔脾气。”
相思轻哼一声:“陛下不是让我放肆些,现在又来责怪我。”
李文翾“啧”一声:“合着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着,拉住她的手,瞧她没抗拒,又搂住她的腰:“孤这不是来示好吗?给孤个面子,笑一下。”
相思咬着唇角:“笑不出来。”
“那孤给你笑一个吧!”
他说得异常严肃认真,相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李文翾顺便把人搂怀里:“好了,得你一个笑脸真不容易。”
相思压根就谈不上生气,分明是他自己折腾来着,这会儿给了台阶就下,把脑袋搁在阿兄胸口,轻声道:“阿兄这么会哄人,我走的两年,身边真的没过人?”
“你一点都不关心孤,这么点事到现在都还没弄清楚,孤可是连你屋子里的老鼠是公是母都一清二楚。”李文翾很有一种自豪的意思在。
相思沉默。
她忽然福至心灵地问:“那阿兄把蔡小公子弄到京城来,不会是……”
李文翾断然否认:“不是。”
相思狐疑道:“我还没问。”
“你问什么都不是,孤是那种人吗?召他们入京自是为了公事。”至少一半是。
一半是那就也是。
相思“哦”了声,“是我误会阿兄了。”
“你知道就好。”
……
一路上阿兄都没个正经,这会儿回了祝府,倒是端着一副严肃脸,相思和姑母去内殿说话,偶尔隔着屏风到外殿的他,都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他那个样子,当真是不习惯。
祝绫玉一向细致,全在眼里,这会儿着相思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人,既觉得欣慰,又忍不住担忧,未免隔墙有耳,她想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只好附耳道:“姑母知你中意陛下,可莫要把一颗心全陷进去,天家无情,你合该更为自己打算。”
相思回过神,神色肃穆,过了许久才拉住姑母的手:“姑母,你能冒着大不敬的罪过也要同我说这话,我都懂的,我也并非顽愚之辈,不会不给自己留退路的,但你也放宽心,阿兄待我,很好。”
这侄女在她身边待了整两年,什么脾性她自然是知道的,于是笑了笑,拍拍她手背:“那就好,姑母也就放心些了。你和陛下,要好好的。”
相思重重点头。
从祝府出来的时候,相思方才钻进马车,李文翾就把她捞进怀里,皱眉道:“同你姑母嘀嘀咕咕说些什么,编排孤了没有,是不是后悔了,孤劝你跟孤讲,孤还能改,同你姑母讲可没有用,她带不走你。”
两个人你拍拍我的手我拍拍你的手,一副互相安慰的架势,末了各自偷偷他,他一直在留意她,难道能察觉不到吗?
李文翾是真的急了,莫非他真哪里对她不好,至于要跑去给长辈诉苦吗?
相思哭笑不得:“没有,陛下的心眼怕是针尖大,我同姑母叙叙旧你也要管。”
李文翾摸了摸鼻子:“不管如何,有什么不如意的,都要跟孤讲,知道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
相思唇角弯弯地把自己的猫儿抱起来给他:“瞧,你知道它叫什么吗?”
李文翾直觉不是什么好名字,抬手抓了下它的爪子,这猫鼻孔朝天一脸不屑,大约确实是同他太像了,他不大喜欢,有些嫌弃地弹了下它爪子:“什么?”
“叫元元。”
李元启眯了眯眼:“哪个元?”
李元启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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