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睡得也不安稳,总觉得阿兄还会来,一边想他若来了,要告诉她自己真的很生气,她不需要他把她当眼珠子捧在手心里,她希望他更顾惜些自己,不要再说那些早知道放她在奂阳潇洒自在的浑话了。
简直在伤她的心。
若她真的怕被卷入争端,徐衍去抓她的时候,她便不会回京城了。她既来了,自然也不是肖想后宫的荣华富贵,她只是想要陪在他身边罢了。
无论是福还是祸。
她是他的妻子,朝堂之事她无能为力,若叫她去应付太后一二,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世上哪有万全的事,他自己都不可以恣意妄为,却妄图她能事事顺心如意不被沾染分毫。
那萧党余孽不知是否真的成气候,先帝在时,阿兄虽则一直被打压,可在朝中耕耘多年,若非手段了得,也不能从宫变里全身而退顺利登基吧?那些大臣的小打小闹,应当威胁不了根本。
相思倏忽遗憾从前没多念几本,连局势的轮廓都不大明白。
可知道又如何,东宫从前多少能人异士,如今也分处各要职,能为阿兄出谋划策的不知几何,若是如此还是不能妥善解决,必然是很复杂很难处置。
想着想着,便觉得自己合该跟他道个歉,朝局不大稳,他想来也焦头烂额,她当真不该再给他添堵。
没事气他做什么。
她本来也只是想让他更好过一些。
相思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才迷迷糊糊睡实了。
梦到自己走在荒原,倏忽刮来一阵妖风,那风从她身体穿透,无形的力量捆住她腰身,她挣脱不得。
猝然惊醒,阿兄正把她挤进床里,侧身而卧,揽着她的腰睡下了。
相思没想好自己该如何面对他,只好装睡,装了会儿,睁开眼的时候,发觉他似乎睡着了。
他睡着了眉目也无法舒展,眉心微蹙,显得很严肃。
两年前她走的时候也这样端详过他的睡颜,那时候他便已是如此,如今似乎眉目敛得更深重了些。
她抬手,轻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他闭着眼,竟是睡熟了,毫无察觉。
年少时候她坐在几案前,似乎也曾端详过,那时候她歪着头问:“阿兄,你瞧起来不大开心。”
阿兄冷傲一张脸,瞧着她:“为何要开心?若遇到欣喜之事自然欣喜,无事为何欣喜。”
相思想了想:“可阿兄总是不开心。”
“你每日里很开心吗?”
相思点点头,绽开笑颜:“相思很开心,每日陪着阿兄和太后娘娘,就觉得很开心了。”
阿兄笑了笑,大约是因为她这欢愉,而获得了短暂的欣悦。
“阿兄笑起来好。”相思夸道。
“你阿兄不笑也好。”他扯着唇角,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相思撇撇嘴:“阿兄脸皮真厚。”
那时候,当真是无忧无虑,虽则阿兄课业繁重,可总归没有太大的烦恼。
相思想起他如今要忙那么多事,便觉得自己不够体贴,什么也不想计较了,往他怀里钻了钻,窝在他身边安稳睡去。
李文翾确切是有些认床的,只不过是认她的床,总觉得在她身边更好睡一些,偶尔甚至还要寻思,是不是因着同她床上折腾,累了更好睡,可昨夜里什么也不做,只单纯挨着她睡,也觉得睡得安稳。
思及此,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下她额头,又亲她鼻尖,她睡不醒,皱着眉躲他,便觉得甚是有意思,将她搂在怀里,从身子这边翻到那边去,她身子那么软,跟个猫儿似的,可以揉来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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