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已经说过了。」小平太吐槽道。
「我知道,」信长平静地微笑,「谢谢你们。」
眾人和信长相视一笑。
敌军衝了上来,有揹着扬羽蝶旗的足轻,也有揹着雁金旗的柴田家武士,敌我双方已经廝杀成一团,组成阵形不再具有意义。
「各位!我们杀!!」信长大声喊道,弥七郎、小平太、阿狗、胜三郎、新助向前衝去。
阿狗挥舞长枪,行云流水,棍舞长蛇,中招者无不被枪头夺去性命,无人能挡。
小平太手脚大开,拳拳击中敌人面门,即便脸上带着惣面也被打个粉碎。打到激动处甚至将敌人高举过顶,毫不留情地拋掷出去。
信长与胜三郎联手合作,彼此掩护,无往不利。
弥七郎左砍右挥,见一个杀一个,完全不想输给自己的同伴。
不知何时,刚刚不见踪影的战友们,又重新回到战场上了。
「喂!佐佐成政,你刚刚是不是逃了啊!?」阿狗衝着一个黑盔黑甲的人影喊道。
「开什么玩笑?我大哥刚在我眼前被杀死,报仇都来不及了!」佐佐成政砍倒一个柴田家的武士后吼了回来。
「哈哈哈哈……呜呃!!」阿狗的笑声嘎然而止,变成一声惨叫。
弥七郎转头望去,只见一隻箭矢插在阿狗的面门上,「阿狗!!!!」弥七郎大声喊道。
「呃啊啊……呃啊!呃啊啊啊啊啊啊!!!!」阿狗的惨叫转成怒吼,硬生生把脸上的箭矢拔掉,转头往眼前一位刚放开弓弦的足轻望去。
阿狗狂怒地朝他衝去,只见那人脸上原先得逞的欣喜立刻转变为惊吓的惨白,转身逃没几步,立刻就被阿狗刺倒在河里。
「可恶!你们竟然让我妹妹做寡妇,我杀了你们!!」生驹家长也在战场上,快刀连斩,无人能挡。
「你们丢不丢人啊?那些年轻人打起仗来都比你们这群老屁股兇猛多了!」河尻与兵卫带着好几个人来回衝杀,大声咆啸。
「河尻大人!」弥七郎喊道。
「年轻人!你们比当时在三河的时候长进多了,不过我们可不会输你们的!」河尻与兵卫喊了回来,向弥七郎致意。
「殿下都在最前面杀敌了,你们这些人还想躲在后面吗!!!」坂井政尚嘴上大声激励士气,手上长枪依然毫不留情地取下敌人性命,坂井组的人在他率领下奋勇杀敌。
山田冈定、野野村正成也不落人后。
「津上!可别以为只有你能在殿下面前出风头啊!」野野村朝弥七郎喊道。
信长军人人以一档十,越打越顺手,佔有人数优势的信行军竟然节节败退,一路退到河岸边缘。
「喂!阿吉!」胜三郎伸手一指,信长转头望向他手指之处,弥七郎也跟着看了过去。
「一群毛头,少得意了!」柴田胜家手持狼牙棒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在浅滩上蓄势待发。
「这是战争,不要顾虑!!」信长一声令下,阿狗一马当先抢在前头,手上长枪如电光火石般刺了过去。
柴田胜家闪过一枪、又闪一枪,手上狼牙棒高高举起,就要挥下。
胜三郎奋不顾身地扑了过去,死抓着柴田胜家的手让他狼牙棒施展不开,阿狗趁隙再刺一枪,但是柴田用另一隻手瞬间抓住了枪桿,左脚顺势踢出。
阿狗长枪脱手,人飞了出去。
「吼喔喔喔喔!!」小平太从背后抓住柴田,柴田胜家死命挣扎,扭动着身躯要把两人甩飞出去。
小平太和胜三郎两人双脚离地,身子几乎飞在半空中,但是双手却狠狠紧抓着,就是不让胜家脱身。
织田信长衝了上去,双拳不停灌在柴田胜家的面门上,然后柴田左手一拳也打在信长脸上,信长却毫不退让,吃了一拳便还以两拳,不停殴打。
阿狗又跑了回来,弥七郎也加入战局,五个人联手压制,终于让柴田倒下,巨大的身躯倒在河里,水花四溅。
信长把胜家的头压到河里,看着气泡咕嚕咕嚕地滚上来,丝毫不肯松手。
终于直到胜家不再挣扎,紧握的狼牙棒脱手,气泡也不再吐出来,五个人才放手,把胜家的脸拉出河面。
「敌将柴田胜家,讨取!!!!!」信长大声喊道。
信行的军队一听到柴田胜家被杀的消息,瞬间便失去了勇气,宛如断线的风箏般开始一个个逃离战场。
信长这边的人气势如虹,衝上河岸继续追赶着逃去的敌军,将他们越逐越远。
信长和他的玩伴们把胜家拖上河岸,胸口用力一压,让胜家吐出大口河水。
「噗呃!咳咳咳咳!」回过神来的柴田胜家用力地把水从胸里咳出来,他转头看着围住他的五个人,还有周遭战场上的状况,「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的军队通通跑光了,而你则还留着一口气在。」信长说道。
柴田再转头环顾了一下,此时周遭只剩下少数停下来围观的马回眾和母衣眾,其他人都去追赶逃逸的敌军了。
「为什么不杀了我?」柴田胜家问道。
「实话实说,我们五个人对你一个,根本胜之不武,」织田信长回答他,「我还希望有一天能跟你堂堂正正地分出胜负。」
「别以为放我一马,我就会原谅你对平手大人做的事情。」即便被敌军层层包围,柴田胜家依然也没有表现出屈服的模样。
「我知道,大家嘴上虽然不说,但是没有人会原谅我做过这件事情。」信长蹲了下来,平视着柴田的双眼,「我只是…想找个敢责备我的人,作个懺悔。」
柴田胜家看着信长,不发一语。
「爷爷的事情,我真的很后悔……我很抱歉。」织田信长说道。
柴田胜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
信长也没有等柴田回答,他站了起来,留下柴田胜家坐在原地,独自走了开来。
「仗还没打完呢!所有人都来我这边集合,佐久间的砦还是遭到围攻,我们要去帮他解围了。」信长骑上马,将所有人都聚拢起来。
信长策马跑了起来,所有的人都跟在他后面,弥七郎也不例外,他们将柴田胜家拋在脑后,越走越远。
信行的本阵就设在山脚下,遥遥望去,甚至看得见他本人坐在军凳上,意气风发,直到看见信长军杀了过来,立刻便吓得不知所措,脸色惨白。左右护卫挡在他身前,架起重重人墙。
林通具原本正在组织部队,准备攻砦,回过头来看见信长率军进逼,同样大惊失色,赶紧招回部队回头应战。
信长一马当先衝入敌阵,手起刀落便砍倒一人,弥七郎和他的同伴跟在后面,逢敌就砍,毫不留情!
「怎么会这样!?柴田呢?柴田死哪去了!?」林通具遭逢巨变,大声叫道。
「你下地狱去想吧!」信长看见林通具,策马便往他衝去,挥出一刀。
林通具勉强闪过,跌在地上,像条狗一样连滚带爬鑽入人群之中。
「该死!你这孬种给我出来!」信长咆啸道,但是他的对手没有回应,周遭敌兵一拥而上,信长被六、七个足轻拉扯,跌下马来。
弥七郎赶紧衝上去解围,这才驱退敌军。
弥七郎才刚伸手扶起信长,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看见林通具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一刀猛砍下来。他想都没想,一把推开信长,右手本能地举起来格挡,双眼闭上,等待命运降临。
冰冷的触感一闪而过,弥七郎再次睁眼,护手已不知去向,只见自己手臂开了一条刀口,鲜血淋漓,深可见骨,刀嵌入肩膀里,只觉得剧痛难当。
林通具将刀猛力抽出,弥七郎剧烈地颤抖,痛到三魂七魄都被抽乾。
大地向他涌来,将弥七郎抱在怀里,意识逐渐离他远去。
「弥七!!!!!!!」他听见信长大声吼叫,心里却在疑惑为什么越来越难听清楚。
弥七郎侧过头,看向另一面,战场变成一片花白,信长和林通具战成一团。
织田信长快刀连砍,林通具面带冷笑,举刀格挡,似乎自忖游刃有馀。然而信长出刀越来越快,林通具不断变招,一再格挡,却越来越勉强,笑容从他嘴角消失,脸上表情越来越凝重,终于大汗淋漓,张嘴似是在大喊,然而弥七郎却是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弥七!!!」信长的声音传入他耳里,「看好了!这刀是为你砍的!!」
织田信长一刀横劈,林通具早已跟不上信长的刀速,变招不及,门户大开。
那一刀去势威猛,乾净俐落地切过林通具的皮肤、喉咙、颈骨,斩断最后一吋连接身首的肌肤。
林通具的头飞了出去,不知所踪,他的双手无力地下垂,然后双膝跪地,最后整座身躯倾倒在地上。
弥七郎用尽最后一点馀力环顾周遭,信行军各个失魂落魄地狂逃而去,马回眾和母衣眾有如猛虎出闸,所向披靡。
他的视线回到前方,信长抓着他的肩膀摇他,开口对他喊话,却听不到半点声音。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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