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杂种……
“小杂种……”忽远忽近恍若虚渺光影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回响。
不,我不是……
秦瑟缓慢颤抖,竭尽全力在虚渺中挣扎。
那道声音忽而清晰起来,不停歇地在她耳畔盘旋。
“前辈……前辈,您醒醒。”
像一只嗡嗡扰人的苍蝇,秦瑟不耐烦地睁眼。
眼前骤然冒出林鹤鸣放大的俊脸,秦瑟心脏猛地一跳,后退一步,喝道:“你干嘛?”
林鹤鸣担忧道:“刚刚您嗅了迷魂花就一直没反应,我还以为您中招了呢。”
秦瑟捏着迷魂花在日光下细细打量:“迷魂花一朵便可迷晕一大群低阶修士,对我威力倒没有这么大。不过……却让我想到了某些不愉快的东西。”
她漆黑的瞳孔荡漾幽幽寒意,嘴角反而牵起温和的笑意,道:“你说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花怎么会出现在净心阁?要是我把它们一把灵火全烧了,用这花的人会不会上门找我麻烦?”
林鹤鸣:“道君,用花的人我不知道,但是……”
他说着挪开后背,一个扛着锄头,方脸粗眉的药农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疯婆子哪里来的胆子敢烧我种给烧匪仪仙子的花?你今日烧我的花,明日我烧你的坟。”
秦瑟:……
秦瑟拽着林鹤鸣灰头土脸地溜了。
乌云遮月,净心阁蓬鸟第七声嘹亮的报时音响彻天际,乌蓝的天幕明明灭灭几颗星星,预示着第二天的天气。
离开灯火通明的客厅,极度的亮和正常的黑在灯影与青石路上造成短暂模糊的灰,楚戎大步流星踏入灰域,片刻便甩开了穷追不舍的应钟应月。
他背负昆仑之托,需率应钟应月与各大修真门派交际,偶尔有修士兴致上来了,还会生拉硬拽灌他一杯酒。他不喜饮酒,应钟替他挡了很多次,但想灌他酒的人太多,应钟无论怎么挡都会有遗漏。
他被迫喝了几杯酒已是不悦至极,何况秦瑟还不打一声招呼就溜了。
还带着林鹤鸣一起。
果然她只是哄哄自己,她是不会改的。
楚戎一身戾气掩藏不住,见路边的假石也觉得碍眼,忍不了轰一拳捶上去,一拳似乎无法解气,他又捶了一拳。
假石不堪重负,几拳下来生生化为齑粉。
石块中栖息的小虫发出惊鸣,四下毫无头绪乱窜,有翅膀的扑朔起飞,没翅膀的跳进草丛,生怕跑得完了虫命不保。
粉屑飞扬,楚戎于尘埃中尽力平息怒气。
忽听身后有人道:“难得见你如此直白宣泄不快。”
楚戎回首,不远处外,明时远正噙着一抹浅淡笑意看他。
“让师尊见笑了。”楚戎躬身揖礼。
明时远笑道:“难怪你一直不肯言明,原来大名鼎鼎的玉澜道君便是当年的琴瑟,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楚戎保持躬身揖礼的姿势:“抱歉。”
明时远:“不必道歉,应是我道歉,我极少理会小辈的斗争,玉澜道君的名号只是道听途说,如果当时我肯多关心一下你,说不定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
明时远把楚戎领回昆仑,从来只教他剑术,吃饱穿暖、人情世故、仿佛他是不需要的。伴着他记事以来的童年,是由冰冷的墙和锋利的剑铸造而成,古板无趣,了无生意。
明时远需要向他道歉,但也不需要向他道歉。
他的道歉,其实最应该面向他的女儿。不过显然,明时远对她毫无歉疚,他甚至完全不在意她。
楚戎替秦瑟不平,可他的不平是无用功,霄云剑尊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东西,他唯以缄默回应。
明时远等楚戎回话,回应他的只有一阵虫鸣。
明时远蹙眉,尽管有几分不虞,但他只关心最紧要的东西。
“以你和秦瑟的关系,她为何会接受你,为何会原谅你?”他问。
哦,他忘了,霄云剑尊不是没有软肋的,安无忧,秦瑟的生母,她是霄云剑尊的五脏六腑,是他的灵魂。
楚戎有些报复意味地答道:“因为她还爱我。”
不必抬眸看,霄云剑尊倏然加速的呼吸昭示他成功的报复。
楚戎愈发恭敬地行礼:“师尊,天色已晚,告辞。”
净心阁给他安排的客房在一处清幽之地,竹影深深,徐风阵阵。空气中浮动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几分像花,几分像果,馨甜却魅惑。
楚戎一路的复杂心绪一扫而空,满心满眼只有这香。
他笑了笑,抬手推门,手指刚触碰门栏,便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旋即门大敞开,一个白影猛地扎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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