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白与春分见此情状,大惊失色,急忙要围上来查,被前者一个眼神远远钉在原地,生生止住了所有动作。</p>
这是怎么了。</p>
明明抱着回来的,神后也没受伤,怎么神主殿下的脸色难到这种程度。</p>
哪怕当日大祭司引发深潭动荡,他去镇压时,也没见像今天这样,一言不发,冰封万里。</p>
殿门被忍无可忍地推开,一进去,怀里的人就自发自动地掀起了氅帽,露出张红嫣嫣的脸,唇瓣微张着,凑上来不知死活地亲他,浑身热腾腾的,就连吻都带着香甜的滚热。</p>
贴上来时,像一团火落到了雪地里。</p>
江承函仰着头往后退了一步,冰雪般面具悉数裂开,他屈指,抬起楚明姣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p>
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美丽,瞳仁溜圆,没有焦距,也不见前几日的冷漠与厌恶,里面潮得像是正在下一场密密春雨。</p>
从楚南浔去世,到他复活,从好不容易有所缓和的关系,到如今又将至冰点,他与楚明姣分居十三年。</p>
整整十三年,他没有碰过眼前这个姑娘。</p>
不是不想,前几天她乖顺躺在怀里,同榻而眠时,身为她的道侣,他怎会没有半分想法?</p>
可同时,在这方面,他得承认,自己有着神灵的傲气,在楚明姣没有完全放下心结,真心想要与他亲近前,他不会动她。</p>
这是他的道侣,他的神后,他尊重她,珍惜她,更甚于自己。</p>
那种强大的理智,在此刻摇摇欲坠。</p>
江承函钳制住怀里这团不断挣动的“火”,眼神里凝着一种暗涌的情愫,他逼她,也几乎是在自虐似的逼着自己:“姣姣,若是今日,宋玢不曾通知我呢。”</p>
她不答,只是细吟,惹得他稠黑的睫毛遏制不住往上掀,手掌落在她一手便能掌控的腰身上,随着殿里一声清脆的响,解开了衣间的暗扣。</p>
“你预备找谁?”</p>
楚明姣眼瞳茫然无措地转动一圈,似乎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只见那两片唇在眼前翕动着,泛着冷红色调,她仰着长长的颈,将自己送上去。</p>
僵局因为这个举动被打破。</p>
接下来的一切,近乎水到渠成……又全然失控。</p>
情到浓时,江承函那件规格颇严的神主朝服是彻底不能了,他将人从一塌糊涂的桌面上捞起来,往床榻那边走,走了没几步,她就咬着他的肩头,又一次受不住地哭出来。</p>
楚明姣这一生,除了练剑外,几乎没吃过什么苦头,连在闺帷之事上也没有。</p>
神主殿下温柔到,连这种事上都考虑着她的感受,很多次,见她露出难捱的神情,总会克制自己,静等她缓过来。</p>
除了今日。</p>
今日说是解毒,其实更像一种蕴着怒气的惩罚。</p>
“你的灵器,灵符,都能直接联系到我。”江承函被她缠着,紧吸慢吮,微抬着下颌滞了滞,捞起她汗涔涔的小脸,眼瞳里漆色如墨,一向凛如霜雪的人没能完美控制情绪:“为什么不是你自己与我说?”</p>
他去的时候,她与苏韫玉靠得那样近。</p>
明知自己闯了情瘴,明知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她对苏韫玉,竟没有一丝防备,好像只要他想,只要情势再危急一步,就能任他所为。</p>
在这一场溺人春雨中,江承函禁不住闭了下眼,他忍不住想,如果今日去渡口的,只有楚明姣与苏韫玉呢,如果宋玢也将他全然视为敌人,不通知他呢。</p>
会发生什么。</p>
酸涩与抽痛像裹住心脏的触角,紧紧收缩,不肖片刻,便叫这种情绪流遍全身,渗透进骨子里,逼得人接近窒息。</p>
回应江承函的,是楚明姣无知无觉的哼哼声。</p>
好像在说,她什么都不懂。</p>
从进门到现在,楚明姣不是没有动作,她会哭,会闹,会揪着他说一些叫人血脉喷、张的求饶话,唯独面对他的三句逼问,没有吭一声给出回答。</p>
他们贴得如此近,肌肤相贴,心却远得像是隔了瀚海江流。</p>
这场无声的较劲与对峙接近尾声时,江承函撩开她铺了满床边的发丝,冰凉的唇贴了下她被燎得滚热的眼皮,像是率先在战役中投降。</p>
他垂下眼,捏着她搭在肩头的手,贴在颤动的胸膛上:“姣姣……这里,比听到你与苏韫玉有姻缘之兆的那天,还要妒忌。”</p>
——和难过。</p>
神比人族坦诚。</p>
他明明知道,自己作为神灵,偏私,妒忌,迁怒,全部都是绝对不能有的东西,可他依旧像是什么都不明白一样,将自己剖白至此。</p>
楚明姣眼仁短暂顿了顿,半晌,她侧首,将脸颊埋进被衾间,肩头微耸时,眼泪都无声落进枕头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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