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乐中毒以后,她睡醒之后总是会茫然失措的环顾四周,好像第一次看见这一切,忘记了过去所有开心的与不开心的记忆。
这是她恢复声音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沈庭玉心疼又难免生出酸涩,他握紧了她的手指,“我是你的夫君。”
“夫君……”南乐喃喃着这两个字,从他的掌心中抽出手,痛苦的捂住自己的额头。
这两个字似乎让她想起了什么,但那些记忆隔着一层雾,雾气翻涌着,她总觉得背后并非什么好的东西。
可看见眼前这个人,她却觉得很安心。
南乐想不明白,越想越是眩晕头疼,她面色惨白,喘息不定。
丹心赶忙上前,恳求道:“殿下,还是让我们来吧。您先离开。”
沈庭玉见她如此痛苦,变了脸色,立时下床将位置让给了丹心。
丹心上前抱住蜷缩起来的南乐,握住她的脉搏,“别想了。娘子,别想了。”
南乐忽然抬起头,她从雾中捉住一闪而逝的碎片,急切道:“你叫林晏对不对?你是林晏对吗?”
沈庭玉喉结滚动,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
南乐还记得有一个丈夫,这倒是好事。
可她记得林晏,却不记得他?
这个事实让沈庭玉心中五味陈杂,酸涩只余又难免生出些许幽怨。难道林晏对姐姐来说就那么难忘吗?
碧血担心沈庭玉发怒,怕极了,在沈庭玉耳后压低声音,“殿下,快答应她。娘子现在的记忆是混乱的,不要跟她争执。”
沈庭玉咬着牙,应了下来,“是。我是林晏。”
说完这一句,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丹心与碧血,看得二人脊背发凉。
不过她们此时也顾不上沈庭玉,两个人一个按住南乐,一个施针,又喂下一丸药,点起了安神的香好一阵才让南乐平静下来,重新睡去。
出了房间,碧血擦着汗向沈庭玉保证,“陛下,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治好娘子,让她想起你的。”
沈庭玉阴着脸,“你们最好是。”
·
新京,金水园。
左卫将军华玉鼓掌而歌,众人挨个拿起箭矢向着场中的双耳酒壶投去,每投中一个,众人便是一阵喧嚣。
轮到华箬,他解下外袍,将衣袖挽起来,捻起一根羽箭,抬手向着酒壶投去。
箭落入酒壶,又再次弹出,华箬一把抓住箭矢,再一次向着酒壶投去,席间一片死寂,众人屏住呼吸,都在猜他能够投几次。
如此连投三次,箭方才落入壶中。
众人激动不已,纷纷鼓起掌来,还有人忍不住怪叫。
“七郎,太厉害了!”
“不愧是七郎啊!连中三次!这一下我等真是败的心服口服了。”
“看来三郎你那头好马,今天我们是没机会了。”
华玉一曲唱罢,感叹道:“果然是七郎啊。”
华箬坐回原位,喘息着拿起酒饮了一大口。
有人感叹道:“昨日总算送走了北靖最后留下来的使节,七郎。咱们今天可是能好好的歇一歇了。”
想起那些在南朝趾高气扬,处处为难的北靖官员,华箬方才投壶才得来的一点轻松神色都被晦暗取代。
小童跑进来,在华箬身后低声道:“主子,林太守来了。”
华箬抬手,“让他进来。”
小童恭敬的点头,一路小跑着又出去通传消息。
坐在一旁的华玉听见小童的通报,有几分惊异,“林晏不是做了金麟太守吗?怎么这会儿还在新京。”
席间一片嬉笑之声,众人七嘴八舌的开始给华玉讲起这些日子传遍新京的流言。
林晏从不知哪里带回来一个美人,带回来便也就罢了。毕竟新京谁不知道林晏的风流薄情名声呢?
可林晏这一次却像是鬼迷了心窍,对那女人相当宠爱,甚至想要娶这女子为妻,将整个林府闹得天翻地覆。
没成想他赴任金麟不久,林家起了火,这宠姬竟死在火中。
“真是红颜薄命啊。也不知道能让林晏痴迷到这般地步该是什么样的美人。”
另一个人皱起眉头,神色不虞,“不管怎么说,他一郡长官为了一个女人擅离职守就这样跑回来太不像话。我看这个位置就不应该给他。”
明里暗里不少目光都在看向华箬,想看出一点反应来解读这一次华箬将林晏叫来究竟是什么意图。
过往林晏可从没有得到过华箬的召见,也没听说他们有什么交集。
华箬靠着桌子,懒散的喝着酒,看不出有什么反应。
林晏游魂一般走进来,周身气质沉郁落寞。
他垂着头,恭敬的弯腰向华箬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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