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朝的那些权贵,他并不十分熟悉,但关中钟氏的门望却也曾听闻过一二。
这样的世家权贵之女,怎么可能会是他的母亲?
但对方言辞凿凿,实在不像是谎话。
若这是真话……
林夫人拭了拭脸上的泪水,“我失态了。沈小姐,此事你再多思量思量。”
提起旧事,她心中感伤,也没了再纠缠南乐非要让对方去伺候林晏的心思,匆匆离开。
南乐见沈庭玉失魂落魄的坐着。
她走到他的身边,想开口问,但想了想还是没开口,只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头顶。
沈庭玉说他母亲早亡,林夫人方才那些话一定是触动到他的心事了。
沈庭玉扣住她的手腕,将人拽着坐在了他的身上。
他恹恹的趴在南乐的肩头,环抱住她,“我不知道我母亲的姓名,他们都唤她玉奴。据说她是被权贵献给我父亲的家伎。”
“你要知道关中林氏在旧朝是很风光的,能与林家的女儿做手帕交,一定也是出身名门的贵族女子,不可能是没名没姓的家伎。”
若他母亲当真是林夫人口中的钟家之女,他父亲可曾知道?
沈庭玉想到这个问题,马上便自己给出了答案,那老匹夫就是知道又能怎样,反正他没有半分放手之意,更没有替他母亲找过家人。
再者说……
“旧都与北靖隔了千山万水的远,她们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人呢?”
听到这里的南乐心中忽然感觉到一阵难过,替沈庭玉也替他的母亲,为人子女,却对自己的父母一点了解都没有,听到陌生的过往也无法分辨真假。
故事中的女子若真是沈庭玉的母亲,从长在旧都的世家小姐,到千里之外权贵家中的家伎,这样的境遇沦落想必遇到了很多难以想象的痛苦之事,受尽了欺辱。
女子在这世间已是不易,生逢乱世,有出众的美貌,更是怀璧其罪了。
她能够理解沈庭玉的心情。
一个人若生来如她这般卑贱,如石子一般在尘泥之中打滚,因为没有见过玉石是怎样被人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供养,便不觉得自己身在尘泥之中有何不好。
若生来是完美无瑕的碧玉,一直让人养在清水之中,一夕落地,势必是要痛苦得多的。
他为人子,不愿想这两人是一个人,只是难以接受母亲受过的苦。
再者说林夫人一面之词,未必就可信。
南乐轻轻抚摸着他的长发,“你不是要走了吗?不如你回去找一找那当初献出你母亲的权贵,找一找过去认识你母亲的人,问清楚你母亲的过往。便是家伎也应当是有父有母,水过留痕。不论如何,你母亲只你这一个孩子,在天有灵见你这样惦念着她,肯定十分感喟。”
沈庭玉抿紧了唇角,“我舍不得离开姐姐。”
因为舍不得即将到来的分别,这几日他加倍的粘人,围着南乐寸步不离。
还没有分别,但光是这样看着南乐的面容,他都已经感觉心中塞满了思念与患得患失。
真想将人就这样抱走,给她与自己系上一条传说中的红绳绑在一处,让他时时刻刻只要一抬眼便能看见她。
南乐捏了捏他的耳朵,虽然因为分别也有些许不舍,但见沈庭玉这般依恋的模样,却是让她心中生出许多温暖以及幸福。
她扬起一个笑容,“我们终会再见的。我会在家中等着你来求亲的。你可要快些来。”
知道南乐回到卫博陵的身边,同样等待着与他的再相见。
他们的再见便是求婚,成婚,做了夫妻便再也不必分别。
沈庭玉心中生出无限的柔情,偏过头去亲吻她。
南乐被亲的唇瓣都发麻,她想用沾着药膏的手抵住他,却又怕脏了衣服,只好手足无措的柔声道:“别闹,我还没有洗手呢。”
沈庭玉将人一把抱起,压在了床榻之上,贴在她耳畔低笑一声,嗓音低沉,“没事,不用姐姐动手。”
才穿上不久的衣服,一件件落在地毯之上。
他动作轻缓,这一次极尽温柔。
·
林晏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又一遍的脸。
几日的时间,他脸上的青紫消了下去,镜中的眉眼恢复得一如往昔。
林夫人见他捧着一块铜镜久久不放,眉心紧皱,“别照镜子了。再照也照不出花来。”
林晏懒散的扣下手中的镜面,不耐的推开林夫人递过来的碗,起身披上衣袍。
林夫人,“你这是要去哪里?”
整个大营之中能让林晏惦念的也就那么一两个人,答案并不难猜。
林晏已经在床榻上消沉了数日,不知是因为病痛,还是因为女人,亦或者两者皆有。
对着这样一个消沉的林晏是极其难熬的事情,有时候林夫人自己都从心里盼着要是能弄来点酒水就好了,只要给林晏几坛子酒,让他把自己灌醉。
与不太清醒的林晏相处,总是要比与清醒的林晏相处容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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