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面前的香炉,手执一柄长银匙,慢慢地将焚烧过的香烬一点点取出来,盛在一旁一只螺钿平脱双鹦鹉纹样的小漆碟子里。
她取过香烬,拿香着细细地将炉内香灰打松,又换过香压来将白色的香灰慢慢抚平。她左右照量着,觉得平整了,才取过沉水香来打一个如意形的香篆。
打好了香篆,她将香篆的一端点燃,盖好香炉,袅袅的篆纹渐次从炉盖上立着的小狮子口中吐出。
“还是你这里好。”卫渊在旁看她埋头理香,突然说。
“你这是拿我跟什么人比?”她搁下手中的香具,故作不快地审问他。
“我可有旁人?”他微笑,为自己辩白,“你难道不知道我的清白?”
她不理他,却慢慢踱到他身前埋进他怀里。“你每日面见那些老贼,却不每日见我。想必他们的面目更好看些。”
“这怎么一样。”他笑起来。
她心里哂笑。当然是不一样的,他们是可以为他治理四方的臣下,而她即便是一位公主,仍只是床笫间取悦他的玩物。
她不再说话。他心不在焉地枕在她膝上,不时微微皱眉,似乎仍是在思考朝堂上的议题。
她慢慢开口:“今日我在西苑的时候遇到萧常侍。”
他抬眼看了看她,不置可否。
“他希望将军多顾虑河北士族的想法。”
卫渊冷笑了一声。
“他还希望下次将军遴选州牧的时候,可以考虑到他。”
他忽然笑起来,问她:“他要你说这些话,可有给你些好处?
“没有。”她思考半刻,若有所思地回答,“他威胁我。”
“你难道有把柄在他手里?”卫渊仍旧枕在她膝上闭目养神。
她不回答了。他睁开眼睛,明亮锐利的眼光在她脸上略停了一停。
“他们觉得可以让将军质疑我的清白。”
“为什么?”
她示意他自己的耳坠,金丝累成的细小楼阁坠子,如今只剩下一只。“之前跟你在香阁的时候——”她面颊红了一红,“过后就寻不见了。大概是让往来的人拾了去,到了他们手里。”
“嗯。”
“若他们真这样构陷我,你会相信吗?”她问。
“不会。”
“为什么不会?”
“你这样狡猾的人,做便做了,怎么会留贴身的东西给男人作表记。”他笑起来。
“我哪里便狡猾了?!”她笑起来,故作不快地推开他,待要起身时他却牵住她的手臂要她坐在身边。
“你不同我说这件事,我才会疑心你。”他忽然说,“你替子均求州牧,也无不可。他原本也是适合的人选。”
她心中冷下来。萧衡敢这样放肆,难道是受了卫渊的指使去试探她?九儿如今已不再向卫渊汇报她的行止,难道他还有其他耳目?
他看见了她有些不安的神色,突然问她:“你喜欢他吗?”
“他让我恶心。”她轻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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