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吶。」大将军像是断了线似地瞬间下跪:「拜见大人!?洳!」同时也没忘了一把拉下愣住的女儿:「末将该死,不知大人身份,言语上多有冒犯,请大人赎罪!」
「起来起来,不知者无罪。唉。」婆湿佛格瞥了泀沁一眼——有你的嘛。
是你逼我的,女孩瞪回去。
「都起来吧。还有,布鲁克将军,」婆湿佛格无奈地说:「你要的科技与经费不是来自禁卫军,而是『我的』禁卫军。」
「是,大人!」大将军像隻老鼠般地唯唯诺诺。
「还有,我就是要?浬加入。」
「其他贵族不会允许。」苍老的军人在诚恳的諫言中浸满了尊敬——必要的,毕竟,刚才自己可是得罪了最有权势的婆湿佛格。是以,不论心中对那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有多少的不满,又或是对?浬那鐘錶匠有多少的鄙夷,在只要一个弹指就能让整个家族从地表上蒸发的大贵族面前,这么点的低声下气——从紧咬的牙关中所挤出的低声下气——终究也不为过。
「他们会的。」但婆湿佛格只是淡淡地反驳。
「公校也不会同意。」是?洳,她逆着婆湿佛格的心意与决定说:「用?浬的神罚号召平民学生加入还可行,但是要让?浬加入叛军?这不可能!贵族不可能同意的!他们打从心底看不起鐘錶匠。而且,比起平民学生的稀少,贵族才是公校的中坚,所以,大人,公校是不可能支持?浬加入革命军,!」
但婆湿佛格依旧淡淡地坚持:「他们会的。」
「为什么?」那对父女问……礼貌地问。
「因为决斗。」回答的却是泀沁:「?浬召来神罚的决斗。其实,身为家族的族长,婆湿佛格有权阻止欧神那不经大脑的决斗。但为何没有,?洳,你说为什么?因为,」她边说边走近,好将接下来要讲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塞进那高尚的学生会会长耳中:
「因为他就是要藉此告诉所有的贵族,他——婆湿佛格——就是要?浬这个鐘錶匠,即便拿自己的独生子来换,懂吗,贵族?」
?洳嚥了嚥口水,脸色苍白地点点头。她怎么会不懂——古老贵族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杀鸡儆猴?但是,「为什……」
「好了好了,小河,别再吓那小女孩了,」婆湿佛格跳出来打圆场:「总之,泀沁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所以,还有人有疑问吗?」
「没有,」将军说,然后……然后……然后他看了婆湿佛格很久……很久很久,久到帐幕内的怨毒都能凝结成雾气,这才领着他那群跟班与?洳一起跪拜,「谨听大人吩咐。」
「都起来吧。」婆湿佛格疲惫地抹抹脸,「所以,?浬,你要加入我们?」
孤立在风暴里的?浬从剑拔弩张中回过神:「我猜……我没有别的选择?」
「的确没有。」婆湿佛格大白话地说。
「抱歉了,泀沁,」他侧过头,柔声对女孩说:「我们都只是棋子。」
「弃子!」
是泀沁!她狠狠地瞪着婆湿佛格。
而被忤逆的婆湿佛格也瞇起眼瞪回去。
?浬则着急地拉拉她的袖子,因为他知道小溪的山洪就要……
暴发!「怎样?我讲错了吗?你们这些弃子!」怎么能不暴发呢,尤其当泀沁终于明白无论自己再怎么武装、再怎么试着坚强、再怎么表现得睿智,但结果却势必一事无成时——看看地上那些人吶!他们明明互相猜忌、怨恨、恐惧,却能为着永远也无法满足彼此的权势、地位与财富给绑在一起,然后还要摆得一切都依旧行礼如仪,在虚偽的恐怖平衡上当做那些矛盾都好像不曾存在,只为了自己在捅出那刀时不要被对方看破?好啊!很好啊!反正最终的结果不就是要自相残杀吗,很好,很好嘛!「我讲错了吗?」于是泀沁对着其他人大吼:「你们这些弃子!用你们的脑袋想想啊!这里的谁不会被婆湿佛格弃掉?在你们已经没用的时候?你?你?你你你你?」她指着帐幕中的每个人,「还有你,?洳,跟你,布鲁克大将军?你们哪个人不是他的弃子?打输了,你的头还能留着?吭?打赢了,飞鸟尽、良弓藏,所以你又能保全你的家族?家人?跟?洳,你的女儿?啊?」
「泀沁!」婆湿佛格发出警告。
而泀沁理所当然地置之不理,就只是一昧地刺激布鲁克:「我讲错了吗?」
大将军没说半句话,依旧低头跪着,并将脸别开。
否则久藏的疑虑就这会被泀沁挖出,给婆湿佛格见到——见到因恐惧而顿起杀气,从被压制之人的背上冒出。
「还在怀疑吗?」而泀沁当然不肯放过这个瞬间:「用你头上那块石头仔细想清楚啊,布鲁克大将军,婆湿佛格凭什么保证一定打赢?」
「闭嘴!」婆湿佛格大吼!
泀沁跟着吼回去:「因为?浬的机械结构!他将机械结构与绘纹结合,当然能压过只用绘纹的丞相!」
「我叫你给我闭嘴!」
才不要!「所以革命成功后,鐘錶匠的地位一定会抬升到与绘纹师平起平坐,到时候,你们贵族的空间在哪儿?啊?贵族布鲁克家族的布鲁克大将军?」
磅!婆湿佛格一掌拍断座椅把手:「来人吶!」
来不及了!「你的宝贝女儿又会在哪啊?」
「拿下她……」
帐幕中心捲起的炙热旋风阻住了眾人。
那风来自依旧跪在眾人中心的布鲁克大将军,此刻,他的衣袖被内力激盪而鼓胀,手臂用力而青筋暴露,指节则因紧握着刀柄而泛白,而下一刻,刀光便要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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