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晚七点便是雅美的毕业预演。
千西被给了两张票,当然要带上堂姐彩杉,两人都在一所大学,平时最要好。
同彩杉约好时间,她就从学校回家来,吃过饭换好衣服,让女佣去玻璃花房里采一束鲜花。
路易斯嗅着她白裙角的脂香,跟着她从屋内一块溜进外面的花房。
千西抱起路易斯,边揉它的毛发,边站在女佣旁指点江山,用猫爪子点上一只娇嫩的白铃兰。
“穿这衣服还抱?路易斯一爪子下去,铁定挠拉丝了。”来花房的宫泽清和从女儿手里接走路易斯。
大玻璃花房是定制的建筑物,里头一年四季的花种都有,花样繁杂,看上去色彩鲜亮缤纷,闻起来芬芳无比。
公馆的女主人会拿它们打扮家中的每个角落。母女俩都喜欢拿自己家花房种出的花送人。
千西嘚瑟地提了提裙角转了个圈儿,小脸儿倨傲。然后问:“我看,刚刚有邮递员过来,是爸爸寄的信吧?”
千西的爸爸是外交官,目前留在中国工作。两年前因为她决定回日本上大学,母女俩还是先回了东京。
宫泽清和神气地笑笑,“他说快了,早的话两个月,晚的话三个月。”
千西心情甚好,邀请清和又帮着挑了几只花。她见妈妈把和服换成一身深色的及膝裙:“你换衣服啦,还有事吗?”
“140号公寓出了点情况,我得去看看。” 见女儿腰上的系带在后头散了,上前去给她系成漂亮的蝴蝶结。
千西想了想,“140……是文京区那里吗?那里又怎么了?”
“几个长期租住的外国留学生被抓了,说他们都是思想犯。”
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倒不很惊讶。
只是文京区的区南,离这里有点远,说:“那安东伯留给你吧,我自己开车去接彩杉,晚了就在那里留宿。”
清和也笑盈盈的,“路上要小心。”她点了点千西的鼻尖,“说话也要小心,到处都是特务警察。”
……
宫泽彩杉家,比之千西家的公馆,不大爱花,反倒种了许多树。都是又高又直的老松针一类,还有她不认识的各种灌木。
到了夏季,非常茂盛葱郁,蜿蜒在门口至府邸的那条道路上,成了片清新的私家园林。
她因为倒车技术不好,死活不想开进去。
只叫人去通知彩杉,在驾驶座上干等了,才看见个人影出现在树丛中间,高跟鞋哒哒哒的响近,忍不住埋怨道:“怎么老这么慢?每回都慢吞吞的,你看看表,都几点了?”
“我刚吃过晚饭,哪里走得快。”彩杉上了后座,瞧见只有千西自己,又开门走到前排来,“安东伯呢?”
她发动汽车,“我妈妈有事,送她走了。届时结束若是太晚,我也不敢开了,咱们就在那找酒店住一宿。”
“那你来付钱。催得急,害我钞票都没带。”彩杉要关门,礼裙这时被车门零件挂住,高跟鞋系带也松了,急道,“你给我等等!”
千西这才去观察观察她。
长裙绣满水晶亮片,包裹着她曼妙身姿,脸上好像还化了浓浓的青色眼影,不仔细看像五天没睡熬出的黑眼圈,怪怪的。 彩杉——
她本是亚洲人最经典的模样,单眼皮,低鼻梁,很热衷于化妆术,每天色彩浓烈。一般都是鲜红的唇,打上阴影变凹陷的眼窝,因为她觉得这才像样,清汤挂面的女人都是疯子。
到哪里都要艳压群芳,到哪里都要魅力四射,就是儿童学家彩杉的做派。
“你到底花了几小时挑衣服弄头发?音乐会黑漆漆的,灯光又不罩着你。”她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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