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时万良立在一旁, 余光还偷偷关注过楚蔽的神色,然而他见陛下今日在朝堂上的模样与往日里并无区别。
等到下朝后回到两仪殿。殿门口的两个宫女还跪着,其中一个团儿已经扛不住晕过去了。
楚蔽走进门口时,示意另一个明月进殿。
万良在后首看了一眼地上, 无奈地摇了摇头。
明月弓身跟进殿内后, 便又再次伏地跪了下来。
“起来罢。”万良开口道。
明月一怔, 微微抬头,犹豫地向上首看去, 等到发现陛下像是默认了后, 她才连忙谢恩,站了起来。
一晃眼便是一夜过去了,皇宫内外仍然风平浪静, 然而彻夜跪在殿门外的明月自然也知晓,时至眼下, 经美人还无回来的音讯。
万良端过来了茶水,一边将茶盏搁在御案上,一边瞥了一眼下首的明月。
该交代的,明月昨日飞奔过来后便都细数禀报了, 而眼下陛下不审旁人, 却在此让明月进来, 自然不是怀疑明月, 而是……大抵是想重听一遍了。
“咳……”万良虚咳一声, 起了个头,“明月, 昨日经美人临走之前, 可有说过会去佛光寺上香?”
明月摇头回道:“经美人从未向奴婢提起过佛光寺。”
至少她是全然不知经美人此行的。也不知经美人是否向团儿提起过佛光寺?只不过团儿在殿外跪了一夜身子没撑住, 方才已经晕过去了。
万良其实也早就审问清楚了, 那承香殿的朱宝林交代了昨日她与经美人相携去佛光寺乃是偶然,甚至不期遇到了两位王爷时也心生悔意想要折身离去。
至于昨日去过佛光寺的人,无论是几个嫔妃,还是贵为王爷的楚雩,眼下也都控制住了。除了最可疑的楚霰还未打草惊蛇。
万良默默走到殿门口,命两个小内侍去将地上的团儿弄醒。
团儿被一杯凉茶泼醒后,浑身打了个寒颤,睁开眼的第一刻便对上了万良双平静无波又布满风霜的眼睛。
万良居高临下地看向低下头跪好的团儿,直接了当地问道:“往日里经美人可曾提起过佛光寺?”
团儿闻言,摇头回道:“……未曾、未曾提过。”
万良便转身进去了。
而这时明月也已经再次交代,经美人虽不曾提过“佛光寺”,但经美人曾向她提过“太子妃”。
万良走到楚蔽身旁,皱眉问道:“难不成经美人去佛光寺是为了寻太子妃?”
但这也不像是经美人能办到的事。
毕竟他们都也是出事之后,再三调查,才查出昨日太子妃竟然在佛光寺与人私会,后者便是当朝王爷,楚霰。
眼下看来其余人等更像是误打误撞,同这两人一样去了佛光寺罢了。
万良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楚蔽:“陛下?”
把明月叫进来后,陛下怎不亲自问话?
楚蔽自然看得出万良的眼神中的询问之色,他又默了默,忽然开口道:“七夕,她去佛光寺作甚?”
万良:“……”
毫不知情的明月亦是再次压低了脑袋。
本就一向安静的正殿内变得更加寂静无声,若非明月是知根知底的下属,换做旁人此时应该早已心中忐忑一片了。
万良默默叹了一口气,再次说道:“陛下,经美人相比是撞见了太子妃与人私会,才致使……”
“那两人七夕私会,她七夕一人过去添乱作甚。”御座上的楚蔽冷声说道。
呃。
万良早就听出来了,陛下这两句似是而非的话所为何意。
他一时也有些哭笑不得,但当着明月的面,他也忍着没直接打趣陛下。
万良无奈地说道:“陛下,经美人是与朱宝林一同前往,并未一人。”
楚蔽闻言轻哼一声:“可真是菩萨心肠,放任自己身边的两个宫人过七夕,自己却躲得远远的。”
万良:“……”
他竟然生出一股于心不忍来。
眼下的陛下,就像是浑身上下叫嚣着小牢骚,抱怨经美人竟然宁愿那般,也没想过来寻他过七夕。
但这都什么时候了。万良回过神来,看见下面垂首立着的明月已经尽量当做自己不在场了一般,他连忙主动禀报道:“陛下,禁军孟荐已带到,陛下可要亲自审问?”
事到如今,明月自然也只能将昨日她和团儿的前前后后都坦白了,而且如果她不说,陛下自然也都查得到。
但楚蔽显然心情还未转好,眼下也无心审旁人,他转眸看向万良,淡淡地道:“审什么?审他与宫女私通,还是疏于职守过七夕?”
万良:“……”
为何他问道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诡异醋味?
罢了罢了。
在这么下去,人还未审,陛下就已经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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