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雪握紧他的手腕,摁在尾椎骨处,教他无力回头。
“哦,是么,我怎么不是。”
“不行,啊……”
季元雪被他的反抗彻底惹恼。
“怎么,刚刚可以,现在就不行了。”
“你行也得行,不行……”季元雪将他手腕捏地发痛,教他根本无力反抗,猛然一下,毫无意外地听到那人痛呼出声,“也得行。”
时雾到底不是真的愚蠢,现如今在疼痛中逐渐清醒过来,浑身上下的血液好似都要冻住了。
梦境里的温泉不再温暖,好似刺骨一般冰寒。
“你是谁,谁……聚魂灯,嗯啊……不,聚……”
他倒是反应很快。
不愧是狡诈阴险的仙人。
只可惜,现在才反应过来,已经太晚了。
这一个月,季元雪享受着他法力的供奉,燃烧着他仙髓凝成的灯芯,魂魄已经将成。就算时雾发现了一切,也已经无力更改,他苦心孤诣供奉了一百年的聚魂灯,聚的却是别人魂魄的事实。
大局已定。
他可以不必再蛰伏。
季元雪眼神桀骜,没有过去半点乖顺的影子。
他俯下身,气息缓缓扫在时雾的耳廓。
不在伪装,残忍地回道,“你觉得呢。”
“你是何人,你胆敢,胆敢入秘境,占魂灯,你敢……啊!”
季元雪将他发带抽开,直接困住他的双手,“可是你的法
力,倒是十分充沛,看来,你又吸纳了不少徒弟的仙力是不是。”
“你真是该死。”
“自诩正道,一次又一次践踏着别人的性命,一次又一次……算计人,利用人,宣清云,宣清云!你这样的人,也配为人师表,也配享这世间一炷香火供奉!你算什么仙,嗯,你算什么仙!”
季元雪魂魄将成,而此人已经彻底被魔气侵染,事到如今,他便也不再装了。
“你竟敢,引我堕魔,你敢……啊!我,我绝不会堕魔……我绝对……”
“你觊觎玄隐道祖,你结下道侣印的亲师尊,在梦中都不忘与他苟且。道心已乱,不堕魔,由得了你吗!”
时雾这才明白过来。
此人一次一次地让他沉沦在梦境中的用心。
他一直在试图紊乱自己的道心,趁着他刚飞升法力虚弱,意图引他成魔。
时雾呜呜地喊了两声,却语不成句。他想要清醒过来,却发现这梦竟根本不受他控制。
这个人……魂魄将成。
他的仙魂竟如此强大,还未完全补齐,就可以操控他堂堂一个上仙的梦境。
谁。
修元界,竟还有这样奇凡仙骨之人么。
“你以为只有你会算计人,我就不会吗。”
雪白的玉带飘散在水池里,连带着洒落的青丝。
时雾紧紧咬着下唇,不自觉竟渗出血来,满口腥气。
季元雪好似忘了是在梦中,竟伸出手去掐住他的下颚,再拿着他的灵玉腰带塞入他的口中,时雾挣脱不得,便只能衔着玉,生理性的泪珠一颗颗坠落,打湿腰带。
是谁。
竟可以悄无声息地破开他重重秘境,入聚魂灯内。
时雾满心愤懑。
倏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入秘境时,袖中还残存在季元雪的一缕残魂……
是他。
从来没有人闯入秘境,这一缕魂,是他亲手带进来的!
那是他唯一一次心软,没有在飞升当时就直接碾碎季元雪的魂魄,教他永世不得超生,竟还将他带入秘境,惹下今日的祸端……
“嗯呜——”
时雾眼底怨怼渐起,浮现出一层朦胧的雾气。
他努力挣扎,却也只是徒劳加深了体内的魔气肆虐。
他含含糊糊地喊着那人名字,几乎将口中玉髓咬碎,“季……元雪……”
“嗯,认出来了。”
季元雪声音冷峻得好似一块寒铁。
“我的师尊,你是认出了我,还是认出了……”
“你,你这逆徒!”时雾登时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心里恨得几乎要呕血,“你给我滚开!你碰我,你以为你就可以善终,你是我徒弟,你的道心也会紊乱,你——”
话说到一半,时雾的声音戛然而止。
“是么。”
“你给我赐过弟子印吗。”
季元雪声音讥诮,又似是满是酸苦。
二人魂魄深处的道侣印,微微发烫。
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曾对天地结下的契约是什么。
“你不是你骗着我,结下的道侣印吗。”
季元雪眼神里满是嫉恨,却又觉得,只有不断地伤害这个人,让自己曾经尝过的痛楚,让他统统再尝一遍,哪怕只有十分之一也好。
时雾这样的人。
跟他说千百遍大道,都没有用。
他的狠心绝情,从不曾为任何人心软,为了救他的师尊,他可以牺牲任何人而没有任何迟疑。
镜渊堕为魔,与他苦苦争斗百年,花了上百年也还是无法压住他。
可惜,他不是镜渊。
不会如此愚蠢,甘心堕魔,甘心吞下一切苦果。
时雾对他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他会一点点从这个人身上彻底讨要回来。
“道心不稳,违逆天道,觊觎师尊的——”
“只有你,宣清云。”
让他痛,让他哭。
让他从云端坠落,让他百年筹谋化为云烟。
让他尝尽自己的恶果,从此之后再也无力翻身。
只有这样,这个人才能不再继续作恶。
才能从内心深处,真正开始悔恨自己做过的一切。
秘境中灯火明暗闪动。
“真可惜。”
“你苦心孤诣百年,救回来的不是你的心上人。”
季元雪将他死死摁住。
一字一句,如刀剜似的。
“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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