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祈行夜没有到来之前,余荼的队伍就已经整装待发,但碍于灯塔混乱波动的能量,为免被海上风暴卷入,只能遥遥望着灯塔等待。
祈行夜的出现,无异于是为余荼指引了方向。
“来得真及时,祈老板。”
余荼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很开心?”
祈行夜知道她在问什么,转头咧开唇角,毫不吝啬笑脸:“很开心!”
“余队,你知道最绝望的惩罚是什么吗?”
他侧身看向来时的黑暗,眸光凛冽锋利:“守望光明者葬于黑暗,渴望未来却死于今日。飞翔的鸟折断羽翼,理想者失去理想。”
“为了一个错误的理想,葬送了多少性命。”
祈行夜收回视线,笑颜俊美,声音却发冷:“所以我要让晏洺席亲自看清——他执着并为之毁掉一切美好的理想,没有生命力。”
“他是错误的。所以,他必然失败。”
斩钉截铁。
余荼讶然,随即敛眸低低笑出声来:“祈行夜……真是个可怕的敌人啊。从身体到精神全方位的碾压胜利吗?物理粉碎晏洺席的势力还不够,还想要未尝败绩骄傲的晏洺席,连精神层面都被摧毁吗?”
祈行夜歪了歪头,眼眸明亮带笑:“不喜欢吗?”
“怎么会。”
余荼放声大笑,张开双臂向身后队伍重重一挥:“倒不如说,正合我意!”
“我就喜欢看着敌人被碾压成齑粉,爬也爬不起来的狼狈模样。”
她的眼神很冷,字句中沁着血腥气:“因为衔尾蛇死亡了多少人,人类为此蒙受怎样的危机,晏洺席在死亡前,就要还回来多少才行。”
“把那些他带来的痛苦——悉数奉还!”
余荼高高扬起的手臂重重挥下。
如同将军的战旗飘扬。
霎时间,早已经摩拳擦掌的队伍,立刻如潮水般涌向大海,无所畏惧冲向茫茫黑暗中唯一光源的灯塔,呐喊声响彻天际。
这些人有调查官,有从千疮百孔的现实掉进第二世界,被迫在废墟中苟延残喘的人,但更多的,却是长时间深受末日之苦的第二世界污染体。
他们早已经失去一切。
他们无所畏惧。
祈行夜身周散开的黑雾化作凛冽狂风,却温柔包裹着所有人,乘风吹向灯塔,眨眼间已经是千里之外。
属于污染本身的力量,在这一刻,终于在广袤无垠的破碎战场上,再无顾虑的彻底展露真容。那是宛如暴君般的掌控力。
只要有污染能量的土地,都是祂的国度,从大陆,到海洋,直指天空。
凡是风吹过的地方,都是祈行夜的世界,在那其中,无人可比拟于他。
这支乌合之众有的拿着锈刀断刃,有的挥舞着棍棒,有的拎起枪,歪歪斜斜衣装不齐像是个笑话,可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的目标——胜利!
要胜利!
不仅是为了现实,更是为了第二世界,为了他们已经失去的家园和生命。
在此信念之下,所有人都是和平的信徒。
而神明,聆听了信徒虔诚的祈祷。
祈行夜赋予了他们力量。
本就是高度压缩污染聚合体的祈行夜,毫无保留的让自己的力量扩散,排山倒海般咆哮着向四周席卷而去,顷刻间便覆盖了整片海洋。
小煤球落地瞬间化作咆哮的巨狼,嘶吼着张开獠牙率先奔跑在前方,带领着所有人冲向灯塔。
就在祈行夜身边,无数曾经的难民都于此刻重新想起早已经被遗忘的理想,成为战士,沸腾着冲杀向前。
他们行走在水面上,如同行走在新纪元的大地。
而被他们所有人所层层簇拥环绕着的,是他们的神。
祈行夜低笑着缓缓抬手,从武装背带中抽出长刀。
他歪头看向余荼:“准备好了吗?余队。这场滋养于人类贪婪长达二十年的衔尾蛇之患,晏洺席的理想,应该由我们亲手终结。”
“商南明,在等我们。”
祈行夜唇角咧开恣肆笑意:“我怎么忍心让他独守空闺?是时候与他汇合了。”
余荼红唇勾起笑意,压低身躯的瞬间已经如离弦之箭般疾射而去。
“当然!”
灯塔的守卫们根本想不到,陆地上那些污染难民竟然也有如此血性,矗立在大海中央的灯塔竟然也有被冲破的一天。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守卫们连忙还击,慌张启动自动反击系统,但是外围的他们根本不知道,早在几l小时之前,灯塔内部就已经在倒戈的伊芙波娃的辅佐下,被商南明谋划占领。
拒不投降的晏洺席的下属横尸满地,血河汩汩顺着螺旋楼梯倾倒而下,如同血色的瀑布。
而商南明站在最顶层纯白的实验室门前,红河在他脚下奔流,负隅反抗者在绝望中死去,临死前仰头看向天空,最后的视野定格在商南明居高临下的垂眸一瞥,冰冷如神明睥睨。
妄图将世界据为己有,忘记如何尊重生命之人,都在此刻,付出了惨重代价。
——以生命,以绝望。
那是理想破碎的声音。
灯塔从核心地带开始逐步向外扩散,被商南明坚定而迅速的占领。
他成为了灯塔唯一的主导者。
而属于晏洺席的势力在失去了晏洺席之后,在快速溃败,直到防线彻底被击垮。
当最后一名雇佣兵死不瞑目,缓缓倒下,在他身后通往灯塔外墙的大门,终于出现在商南明眼前。
他毫不犹豫走上前,推开门——
守卫闻声转身扑向他,手中枪械抬起。
商南明眉眼平静,立刻抬手准备还击。
但越过守卫的身影,他却忽然看见了另外一张面容,于是抬起的枪口停在半空。
他勾了勾唇角,霎时间笑意柔和了冷峻眉眼。
守卫一愣,不明就里。
但下一秒——“唰!”
刀光雪亮如月色皎洁。
喷溅的鲜血喷泉中,尸体缓缓倒下。
而祈行夜灿烂笑颜出现在商南明的视野里。
他抬手,笑眯眯打了个招呼:“商商!有没有想为夫?等不及追出来了?”
就在祈行夜看到商南明的瞬间,那份随着力量的彻底解封而狂暴恐怖的危险气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与爱人重逢的温和柔软。
商南明快速扫视祈行夜一圈,确认他没有受伤后,这才放下心来。
他快走两步迎向祈行夜,修长手掌紧紧握住他的手腕时,这才心脏回落,眉眼间满是笑意。
“嗯。”
商南明勾了勾唇:“想你了。很想。”
祈行夜:“……!!!”
前一刻还在笑着的人顿时僵成一尊雕塑,红晕迅速在眼尾晕开成一片晚霞,又快速向脸颊和脖颈蔓延。
眨眼之间,面对敌人时信步闲庭的从容的祈行夜,已经在商南明面前再次红成了一颗大番茄。
祈行夜:啊啊啊啊啊这个人在说什么!在说什么!什么怪物能把这种话直接说出口啊啊啊!!@Д@
“走,走了!”
祈行夜果断转身欲跑。
却被早有预料的商南明拽住了手腕,猛地用力就将他拽向自己,跌进怀里。
随之而来的,就是环绕身周的温度。
“玩得开心吗?”
商南明垂首,说话时呼出的温暖气息从祈行夜鬓边擦过,又为怀中可爱的番茄平添一抹红色。
“晏洺席呢,已经解决了吗?”
祈行夜晕乎乎的人都快软了。
他连忙撑住商南明的胸膛将他向外推,商南明也从善如流的向后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再靠近,有人要昏倒了。
“晏洺席被我扔在了废墟里。比起被我打败的不甘,我更想要让他自己彻底认清,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胜利的可能。”
祈行夜笑容沉定:“不仅是因为他的对手是我。更因为他的理想本身就是空中楼阁,只会迎来失败。”
“成也理想,败也理想。晏洺席,是困境中的囚徒,已经看不清现实。”
晏洺席囿困于衔尾蛇,他野心勃勃的想要通过衔尾蛇计划,使得人类的未来永恒。
可衔尾蛇太庞大了。庞大到也吞噬了晏洺席,让他看不清真相。
身为旁观者的祈行夜却看得清楚:现实,没有让晏洺席的理想成为未来的土壤。
但当未来几l十年,甚至几l百年后,当晏洺席建造的巴别塔倒塌,理想走向失败,却要连同整个现实一同葬送。到那时,世界的未来甚至可能还不如第二世界的今日。
祈行夜不会允许他爱着的世界被晏洺席摧毁。
“晏洺席的三权分立中,灯塔这个枢纽已
经完全属于我们。”
祈行夜转身,站在灯塔的高处向下看去。
他身后的海面已经完全被裹挟着黑雾而来的抗争者占据,本就已经失去内部的灯塔,很快就被人们的愤怒所淹没,内忧外患之下,守卫们狼狈奔逃,彻底没了之前的气势。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吞没整座灯塔。
与灯光一同熄灭的,还有晏洺席的理想。
——失去了灯塔这个总控系统,就算晏洺席储备的能量万无一失,也无法再输送向现实。
至此,占领中枢的祈行夜,已经在这场激烈厮杀的棋局中,彻底立于不败之地。
晏洺席再难翻身更改结局。
当守卫们纷纷倒下,剩下的科研所属员也在快速的溃败中丧失斗志,吓得面无人色,颤抖着举起手投降。
晋南立刻带着调查官们将这些属员分别关押看管,又在商南明的指挥下迅速搜查整个科研所,将所有与污染科技有关的资料和数据收集整理好,准备在回到现实后,通过这些技术反向清理遗留在现实的污染能量。
但在严肃接受命令之后,即便是沉稳守礼的晋南,再次站在商南明面前也不由得激动到热泪盈眶。
“长官。”
晋南哽咽:“还能有机会活着回来见到您,真好,真好。”
商南明看着他,漠然平静如机器人的脸上,也难得显露笑意。
“晋南,你做的很好。”
他拍了拍晋南的肩膀,目光看向围在身边的调查官们:“能与诸位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
调查官们先是惊愕,随之而来的就是激动的喜悦。
有人哽咽,有人激动到破音。
胜利与认□□耀加身。
“啧,怪不得机动1队的凝聚力那么高,怎么挖也挖不动。”
晋南等人激动离开后,余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真是庆幸,祈行夜把你绑在了调查局,没让你变成另一个晏洺席。”
商南明闻声转身时,就看到余荼缓步走来,从容甩掉长刀上的血迹。
里外夹击之下,本来守卫森严的战略要塞,在商南明和祈行夜面前很快就被推平,整座灯塔现在都被他们占领收编,在晋南等人的努力下,快速加强掌控力。
而在这期间,余荼也没闲着。
她与宴颓流遥相呼应,如降临战场的两尊杀神,行走的绞肉机。凡是她们所走过之处,所有属于晏洺席的人,都倒在血泊中再起不能。
就连在战场上如重型推土机疯狂推平敌人的聂文,刚看到队长想要快乐重逢,都被余荼身上的杀意吓傻了,重新瑟瑟发抖缩成一团。
果然!他们队长好可怕啊,3队的祖宗们没一个他惹得起的QAQ。
“我什么时候也能像队长那么强呢。”
白翎羽惆怅,捏了捏自己的肌肉:“死的那些人里,一半得是被余队处理掉的吧?”
战场一石,余荼独占
五斗,祈行夜占余下五斗。
其他人惆怅捡漏。
白翎羽:别杀了别杀了,给孩子留点吧,孩子好不容易战场上撒个欢,结果都快被憋出病了QAQ
——最残忍的事,莫过于在小炸药面前放几l个敌人,再放上余荼和祈行夜。
聂文看了眼哭唧唧的白翎羽,突然生出同病相怜的错觉。
结果就被白翎羽瞪了一眼:“看什么看!连人头都抢不到的废物。”
聂文:……果然是错觉。
“站在这里等什么呢?”
余荼侧首,挑眉看向两人:“不去打扫战场,等着我夸你们吗?”
聂文一个激灵,赶紧捞起白翎羽就跑:“在扫了在扫了!”
宴颓流也向余荼颔首:“余队,我去带伊芙波娃和其他实验体离开。”
余荼点点头,转眸看向祈行夜:“灯塔这个重要枢纽被拿走,晏洺席就是被断了血管的龙,任他再有滔天能力也无济于事。”
“然后呢?你想要怎么做。”
余荼指了指下方正在收割科研所的抗争者们,挑眉道:“经此一役,你在他们心里的地位比上帝都要高——如果这个世界还有神的话。”
“如果你想留在第二世界,称王称霸唾手可得,就算是过去的管理署和乐园都拍马不及,大可以在这里做个土皇帝。”
余荼笑眯眯问:“怎么样?要不要我给林不之带个消息,就说你们共筑爱巢去了?”
祈行夜:“…………”
他抽了抽嘴角,无奈摊手道:“余队,你还没放弃杀了我的念头吗?我可是善良的好人啊,连路过的蚂蚁都不敢杀一只,才不会妨碍人类存续呢。”
祈行夜大呼冤枉。
余荼却挑眉轻笑,眸光沉沉:“谁知道呢?”
“毕竟你可是刚向我展示了你对污染的掌控力。”
她摊手,笑眯眯道:“要是你想留在第二世界兴风作浪——杀了你。”
祈行夜:“……艹!我就知道!”
果然又是个陷阱问题。
“接下来,该去接晏洺席了。”
祈行夜看了眼手表,挑眉笑道:“距离我放了晏洺席,足足六个小时。”
“他也该抵达储备能量的地点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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