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吗?
不甘心又能如何,她痛苦了, 他也不见得多开心。
云和紧紧咬着唇, 大门就在眼前,她马上就能出去。可是出去之后呢?母亲从vip病房转到普通病房, 一次次病发,资金不足……
尊严要了干什么呢?面子重要吗?几句难听的话而已, 骂她不也是在骂他……
她停住脚步, 深呼吸一口, 所有的艰难吞进肚子里。快速转身,眼看着颀长的身影踉跄着跌倒,云和惊了一下,快速冲上去扶住他。
“裴边屹!”
熟悉的淡香传到鼻尖进了肺里,胃的疼痛减轻了。裴边屹轻喘了口气,痛恨自己的五脏六腑,不听他的话,牢牢记住了她的气息。
他有些破罐子破摔地倒在她身上。
云和稳住脚步,扶着他到沙发上坐下,转身倒了杯水,“你有没有药?”
裴边屹没回话,也没接她手里的水,淡漠地转向窗外,夜幕在缓缓降临。
“你可以走了。”他说。
云和没理他,转头看了圈,“你的药在哪里?”
“你到底要什么?”裴边屹转回头,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说:“云和,你能不能放过我?要什么一次性全部拿走行不行?”
静静地对视半晌,云和试着弯起一个好看的笑容,“阿屹,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她艰难开口,“医生会那样说,让我带我妈去燕城,我知道是你授意的。我也知道不一定去了燕城就会有希望,可哪怕是一丝我也会义无反顾地去。”
“你让医生告诉我这些,就是让我来求你。”云和说。
裴边屹定定看着她,往后靠在沙发上,眉稍轻微挑了挑,倒也没有否认。
云和问:“你让我来求你,条件是什么?”
裴边屹左手压在胃部,抬起右手拿过她手里的水,指尖擦着手背滑过,慢条斯理地反问:“你以为会是什么?”
不用猜都知道是什么样的。云和垂眸,掏出那个戒指,“阿屹,帮我这个忙,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赌——他对她的最后一丝情意是否还在。
视线被银白的戒指吸引去,裴边屹握着杯子,放下的时候顺手把戒指退去。
“商人都讲利益,你以为一个破戒指,就值得我花费金钱和精力去交换吗?”
破戒指么?云和捏紧戒指,怔怔地看着他,胸口痛到缓不过气,“那我呢?我可以一辈子呆在暗室里不出来,你什么时候想宣泄都可以。”
裴边屹唇角轻扯,一丝丝讽刺的笑容露了出来,神色却一瞬冷漠下来。
“如果我说我腻了呢?”
这么快的吗?云和往前走了两步,嗓子像是被捏住了发疼,“那做小三,做情人,做奴仆都是可以的。”她膝盖缓缓下弯。
裴边屹手心的戒指快要割破皮肤,一向倨傲冷漠的神情碎了彻底,一把扯住她的身体拽向沙发,眼眸里是漫天的怒火和惊痛。
“你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你把我当什么,我就是什么。”云和很冷静,到了这一刻,她什么都无所谓了。
裴边屹胸口起伏,脸色苍白,紧紧捏着她的手腕,“你以为你这副委曲求全的模样就可以得到我的原谅了吗?”
“我凭什么要救你母亲……十八岁时,我跪在满城大雨里求她告诉我你去了哪里。”
裴边屹冷笑,“你妈说,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一切都是骗我的,说我不要脸。”他掐起她的下巴,“你告诉我,我凭什么救她。”
“对不起……”云和不知道,她不知道她走后他还跑回淮城去找她,更不知道母亲还说了这么些话。
她闭了闭眼,挣脱他,神色冷静到不正常,“对不起阿屹,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她站起来,灯光下肤色苍白到了无生气,“阿屹,对不起,我和我妈会给你赎罪的。”
裴边屹看向她,心底涌起深深的恐惧,他按压着胃部,一点点站起身。
“你要干什么?”
云和扭头看他,苍白的面容忽然扬起轻柔的笑容,“阿屹,祝你以后幸福。”无端地平添了一股诡异。
裴边屹瞳孔紧缩——
“小雨现在特别脆弱,我们都不知道她妈妈能不能熬过这一关,要是她妈妈走了,保不准这孩子会受什么刺激……”
——“阿屹,我只有我妈了,她走了我也活不下去的……”
心底的恐惧像是无底洞一般,他一把扯住她的手,疼痛让他看不清眼前人的神色。
裴边屹滚了滚喉结,说:“我帮你。”
云和停下脚步,反问:“条件呢?”
裴边屹扯起唇角,嘲讽地笑,“当然是结婚啊。”
结?婚?结婚?
云和愣愣地扭头看向他。他精致的面容上满是不耐烦,嘴角还挂着嘲讽的笑意。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一个意料之外的……
她以为,她以为余生是漫长的不见天日,是人见人唾弃,是人人喊打的下场……
“为什么?呵。”裴边屹看向她,“刚刚说了那么多,却从来不提结婚,是想留给你那亲爱的小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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