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着……就是你的拖累。你都这么大了,房子没有车子也没有,咳……”
“妈你不要说了!”云和气急,想拍拍母亲的胸口帮她缓一下却又无从下手。母亲身上都是导管,从额头到口腔到心肺。
李彩丽缓过那一阵气,胸口起伏,唇色越发苍白。
“我走了,你可以好好上班,慢慢存钱……”
云和不听,站起来往外走。
李彩丽看着她的背影,眼泪滑下眼角,护工进来,轻柔地给她擦去,“孩子还年轻,别跟她说这些话。”
她在外面听着都揪心,更何况当事人一小姑娘。
云和靠在门口的墙壁上,听着护工把母亲哄睡着了,她才进病房,静静地看了会儿。
护工看着云和苍白的脸,劝云和去休息,这里她会看护好的。
云和出了病房,往母亲的主治医师办公室走去,站门口敲了敲。
……
云和出医院大楼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人来人往的街道好不热闹,情侣拉着手,闺蜜拌着嘴,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
他们好像没有忧愁一样,只有云和,站在大夏天的阳光下却是依然是浑身冰冷。
小腿被撞了一下,云和神情恍惚地低下头。一辆婴儿车停在脚边,胖乎乎的小脑袋仰头看她,咧着没牙的小嘴对着她笑,唇瓣粉嘟嘟的。
“啊呀!对不起对不起!”
女人手忙脚乱抱着包、遮阳伞和大大的水瓶,赶紧把车拉了回来,一个劲对着云和道歉。看见云和苍白的脸色,她有些担忧,“姑娘你没事吧?”
云和缓慢摇头,说:“我没事。”她看着天真单纯的稚子。小孩一直看着她,还冲她手舞足蹈地挥,好像在说,加油啊!
“你妈妈之前是不是有在燕城燕大附属医院治疗过?”
“我们医院的专家针对你妈妈这个多重晚期病症进行过一次战略性的会议研讨。”
云和被往来的人撞了一下回过神,那人急匆匆而去。
烈日烤着大地,周围的树木花草都蔫了下去。
云和脑袋发胀地站了会儿,拿出手机打了辆滴滴。
“我们一致认为,本院没有能力再继续治疗你的妈妈,她还得继续去燕大附属医院接受治疗。她之前的主治医师,也一定会比我们更要了解你妈妈的病情。”
“尤其是,燕大附属医院具备了国内顶尖的医疗设备和专家团队,更是国内最大的医疗资源储备地,对于你妈妈急需移植的肝脏器官匹配也会更便捷。”
滴滴车停在云和面前,她拉开车门上去,报了槐花巷就靠在椅背上。
司机提醒了她两句系好安全带云和也没动,司机无奈,发动车子往槐花巷去。
黑色轿车跟着滴滴车,在进槐花巷前转了个弯去了滨江北苑。
助理刘章急匆匆下了车,进入别墅,直接上了二楼书房。
书房漆黑如暗夜,只有一盏修复灯光亮着,黑色的办公桌前,裴边屹戴着眼镜,在安静地修复一具古老的陶制。
刘章再着急也等着,因为他知道先生在修古董的时候是不能被打扰到的。有时候甚至饭也不吃,觉也不睡,什么紧急事件都没法打断他的工作。
然而今天裴边屹却是反常地开口:“刘章。”
刘章推开书房虚掩的门,“先生。”
裴边屹没看他,眼睛盯着陶器的缺口,“她呢?”
刘章咽了咽口水,“……没,没跟着回来。”
白色橡胶手套戴着的手指刚捏起镊子,顿了顿,裴边屹终于侧目,冰凉的视线射向刘章。
刘章垂首,“回了槐花巷,只是她一个人。”
书房安静而寂寥,寒冷的气体由内而外缓慢扩散。
好半晌,裴边屹放下镊子站起来,摘了手套丢垃圾桶里,他什么话也没说,关了书房的灯,走出门外。
刘章后退一步让开,“董事长知道先生回国了,让先生最近抽个时间回燕城。”
裴边屹不理,插着兜下楼,从酒柜里取出冰藏着的威士忌,打开,缓慢倒进酒杯里。
刘章跟在他身后,看着高浓度的酒,想要劝,他胃不好,之前的胃出血让他吃尽了苦头,医生明确禁止酒精和酸冷辣,可想到最近先生的好心情……又想到独自回了槐花巷的女人,最终还是闭嘴。
五月份的淮城,长夏漫长,闷热来袭。
云和把最新的更新发了出去,那是一则久别重逢的小说片段配音视频,女主以为的偶然其实是男主的精心策划……
别人的爱情,至死不渝,感动着看故事的人。
云和垂下眼睫,打开短视频账号的钱包,看着才五位数的财产,浑身无力。
不够,远远不够。
换肾、换骨髓、化疗、手术、治疗……
钱可以等,云和可以立马入职《实时财经》可以拼命去干,可以频繁更新短视频,甚至还可以干各种兼职,可时间等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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