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算如此,有幸来人间走一遭,我依旧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唉呀,好像有点离题了……我只是觉得,人总还是该开心点比较好,特别是你。
所以呢,为了证明我不是一个只知道空口说白话的混蛋,我要来告诉学长一个秘密,既然是秘密,学长绝对不可以跟别人说唷,这是我跟你的秘密^^
我说过了吧?我想要当首席女高音,非常想要,而且不只是小剧院的首席唷^^
我当然也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或许终其一生都无法达成,但我还是想去尝试。
如果,如果唷,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我就会再度归国,到时候,就要拜託学长,帮我一个忙,把那个白痴王盟拖出来。
请他听我一首歌就好了,别无所求,这就是我的梦想。
我想这是一个折衷的办法,他不会为难,我也不会真正因为现实的残酷而被迫梦醒。
如果不成功的话,那就永远让它成为我们的秘密吧。
学长……
我想我还是不能……让王盟只是永远的成为我的「要是」……
至少,不是无声的彻底放弃。
所以啊!学长!就算我成功的时候我们都已经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公公跟老婆婆,也请你务必!一定!要把那个已经罹患老人痴呆症掛着输液靠呼吸器生存坐在轮椅上的混帐王盟推到我的面前来啊!
……对不起,上一段是开玩笑的,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突然很想哭,所以就胡乱写了一些字句,写了之后心情平稳了一点。不过我绝对不是在诅咒王盟,他一定会好好的,娶一个好老婆,生一大堆小孩,每一个都很可爱,然后过得很快乐。我是这么相信的。
好,我觉得我已经写太多了,眼睛都开始酸涩起来,不行了。女孩子果然还是要好好地睡美容觉的,所以呢,我现在要去睡了,希望学长一路顺风。
你要好好的。我相信你会好好的。
p.s.你哪天追到你那位非常重要的朋友,请一定要请我喝喜酒唷\^q^/
云彩
看完信的时候,我的视线已经彻底模糊成一片。
「太狡猾了……」
我沙哑地说道,强迫自己的视线离开信纸,强迫自己分心,强迫自己想一些赌气的话,比如说云彩这个丫头也只会在这种要拜託我的时候才会叫我学长,或者比如说光是那个p.s.就值得我把整封信给撕烂扔到马桶里冲掉……
但是没有用,在第一滴泪落到信纸上时,我仓惶地将它拭去,以免字跡糊掉。
太狡猾了。这个世界明明就发生了这么多悲惨的事情,我明明就看到了这些真实的哀痛,为什么还要相信这种空泛的美好?相信前方有更宽广的路,然后我可以抱持着乐观,继续走下去?云彩,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能相信?
……为什么你还要我相信?
整个机舱的人都在熟睡,空气间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重,彷彿潜意识里找寻一种解脱,我奋力将窗户遮帘拉开。
外面的夜漆黑得令人绝望,无法提供我任何安慰。
我吸吸鼻子,稳定心情,缓缓折起手上的信纸,塞回信封里,然后发起呆来。一直往前走……她相信我可以一直往前走,好好的,然而那又怎么样呢……只是一种期望罢了啊……期望就像梦一样,不堪一击,不能成为残酷现实生活中的避风港……
直到我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外鑽进了光线,悄悄照亮了我的视野,我下意识地朝窗外看去。
是日出。
耀眼的,初生的阳光,温暖世界的唯一光源。
我瞇起眼,像是被下了魔咒一般,看着升起的旭日,逐渐增强光亮。我回头,朝机舱的另一侧看去,那一侧的窗户依旧沉浸在无垠的黑夜中,然而我这一侧,却呈现着玫瑰色的新生。
彷彿我们的班机,切割了世界的白昼与黑夜,迷惘却偏执地追寻着什么……仅属于过往的美好。
我摒息看着,整个机舱的人依旧在熟睡。我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这一刻,我所见到的这一切,是仅仅属于我一个人的……那么真实,却又那么虚幻,虽然不容质疑,却一碰,就碎了……
就像梦一样。
机翼之下的云彩,被朝阳渐渐染成艳丽的金黄色。
──你啊,一直往前走就好了,那正是你要去的地方。
或许,只是或许。
或许,活在世上,我们都需要多一点点的乐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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