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最为难,最棘手的也是这点,谢家族里和谢愈打断骨头连着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想办法解决谢家族里,又不能让谢愈名声收损,玉瓶不能被老鼠所伤。
“我想到了,”沈意合掌拍手,突然说到:“我们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谢谢支持,十一假回了老家,更新不太稳定,但我尽量写,尽量多更,谢谢支持。
第76章
“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谢愈喃喃自语,念叨了两句,倏地抬头看向沈意。
“你是说?”谢愈好似也想起了什么, 眼睛放光的看着沈意。
沈意深吸口气, 又缓缓吐出,缓慢而坚定的点头。
沈意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谢家族长小动作不断, 那么必须想办法按下他的小心思, 要不然凭借着他那只图眼前小利的浅短眼光,以及对自己决策正确性的迷之自负,一个不注意,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大乱子。
因此, 必须要将谢家族长按下来,他不是喜欢用宗族孝道压着愈哥儿么?但谢家族里比他辈分高的人也不是没有, 那些族老们之前不吱声只是因为没有影响到自身利益罢了, 仔细筹谋一番,不怕不能打动他们, 借着族老的名义将族长辖制住, 让他本本分分做事。
若是族长还如以往一般阳奉阴违,那也不怕, 想到这, 沈意的眼里露出寒光, 若族长不老实,那就换个人当这族长,虽然麻烦了些, 但也不是毫无可能。
沈意的点头肯定了谢愈的想法, 他突然从小榻上起身, 激动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衣袖摆动间带起一阵的凉风,黄泥小炉里的炭火已不见明火,覆盖在碳灰上安静地散发着热量,被他走动带起的风一吹动,木炭上又起了红点,望着明明灭灭的炭火,谢愈越想越觉得这简直是绝佳主意。
谢愈并不傻,能在科举上出头的人,谁又没几分真本事,智谋心计都堪称顶尖,在沈意提出这个想法之前,他从没往这个方向思索过,不过是限制于固有思维罢了,当沈意提出了新的解决办法,指出了一条从没有人想过的途径后,谢愈很快便顺着这个思路想出了完整的计划。
“意姐儿,我们这么做。”右手握成拳头,重重锤在左手掌上,谢愈重又坐回小榻,将头凑到沈意面前,和她嘀嘀咕咕的商量起来。
沈意和谢愈头靠着头,白皙的侧脸在烛火的映照下散发着如玉的光芒,认真地倾听着谢愈的计划,时不时地还补充上几句,将计划更加完善。
就这样,两人慢慢地将粗略的想法补充完整,最终形成一份格外细致的方案,说道最后,同时长吁口气,抬起来来四目相对,眼眸中都是跃跃欲试。
此时已是深夜,只听见打更人的梆子声远远传来,制定好计划后,原先被那股情绪支撑的精力褪去,终于感受到疲累,这才双双携手入寝。
事不宜迟,第二日一早,谢愈便按照商议好的计划行动起来。
湖笔蘸上徽墨,在素笺上写下一份份邀请,又亲自将这些邀请送去了谢家族老家中,郑重严明有事关全族的要事相商,请族老和族长相议。
若是一般人,突然这么大咧咧的送上帖子,谢家族老也不会搭理,但谢愈作为少年解元,在族里说话还是有些分量,故所有的族老都一口答应,唯一能猜到几分谢愈要说什么的,也就只有谢家族长,他看着谢愈软和的姿态,想着他终于想明白,拉着族老们说和,让他媳妇能进祠堂,遂愉快地应了下来。
很快便到了帖子上的日子,这一日天爷足够给面子,大大的太阳高悬空中,给大地洒上光和热,驱散金陵城里冬日的湿冷。
沈意早已将院门大开,趁着天气好,连堂屋里厚重的门板和窗户也全部敞开,等候着谢家族人的到来,暖和的日头透过雕花门板窗枢照进来,金线洒在地面上、桌子上、也洒在沈意精心准备的糕点上。
辰时末巳时初,族老们便在家里小辈的搀扶下,颤巍巍地拄着拐杖到了谢家,被早已等候在门口的谢愈迎进了家门,在堂屋里按照年岁分主次坐好,至于小辈们,则是站在椅子后面随时等着吩咐。
谢家族老还剩九人,是谢家族里辈分最大的几位长辈,虽说不是长子嫡枝,没能得到族长的位置,但凭借着辈分,在族里说的话也不容小觑。
待到年岁最大的族老也到了后,谢家族长终于姗姗来迟。
谢族长一进门,便忙恭敬地行礼,嘴里一迭声地道歉:“真是该死,我来晚哩,让各位叔伯久等,本来我早就出门了,愈哥儿的事情,怎么也不能耽搁,谁知道刚出家门,便遇上了涵哥儿家里日子过不下去,拖家带口找我讨主意,这都快到腊月,小孩子还穿着单衣,看着真是可怜,我找了些米面和布料给他们,这一下子就把时间耽误了。”
这一番话下来,族里的长老都捋着胡须满意地点头,原本对于谢族长来迟,让他们等待的不悦也不复存在,更有族老眯着眼睛想了想,摸着花白的胡子说了句:“涵哥儿是个可怜的,你这族长是得多关照些才行。”
沈意冷眼看着谢族长八面玲珑的交际,默默的添茶倒水。
这时,终于有人想起了来这的目的,年岁最张的谢三老爷抬起耷拉着的眼皮,浑浊的目光看向谢愈:“愈哥儿,我们人都齐了,有些什么事情,现在说哩。”
谢愈早已打了不知多少遍腹稿,被谢三老爷叫到,也不紧张,三两步走到堂屋正中,对着各位族老行礼,就连族长都没有漏下。
躬身行礼后,谢愈便挺直了腰板:“这次劳各位大驾,是有一件大事请示族里的意见。”
谢愈这份郑重其事的样子,激起诸人的兴趣,他上门送拜帖的时候,只说有要事相商,但具体是什么事情,却丝毫没有透露,不说族老,就连伺立在身后的后辈,也好奇地等着谢愈的下文。
“前些日子,族长将我叫去,说族里想着帮我打理考中举人后的免税田。”
这话刚一出口,原本耷拉着眼皮,好似已然风烛残年的那些族老们,迅速看向族长,眸光如利剑般刺了过去。
作为谢家族老,他们自是知道谢愈父亲和族里闹翻的根本原因,虽说在他们看来,谢家族长做的这事说不上错,谁家不是靠着这些手段让家里的田地越来越多的哩,但是谢家大郎不能接受,举家搬走,虽说外人还觉得谢家出了秀才了不得,但他们自己却深知,这秀才的好处他们却半点没有沾上。
好不容易旧事过去,谢家大郎又去了这么些年,再也没人提起,谢家终于又出了个读书人,甚至还是少年举人,前途不可限量,这种时候谢族长居然又提起这个事情,真是蠢到家。
但蠢归蠢,但还是得想个主意将这事囫囵过去,不能让愈哥儿和族里离了心。
正当族老们酝酿说辞的时候,谢族长却顶着众多要杀人般的视线,率先说道:“是哩,愈哥儿那日里说要好好想想,今日这是想明白哩?”
谢愈沉吟片刻:“想明白哩,不用族里帮我打理。”
谢族长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咬紧牙关腮帮子被顶得格外凸出,他在这之前一直认为谢愈会想明白,毕竟这是对他有利无害的一件事情,为了拿捏谢愈,还故意最后一个到达,万万没想到谢愈居然毫不犹豫地拒绝。
气氛瞬间凝滞,原本和乐融融的氛围被打破,谢三老爷放下手上的茶杯,慢吞吞打着圆场:“愈哥儿,谢族长许是言辞不当,但你很快便要上京,这会试万不能分心,家里这些田地,族里帮你打理也是好心。”
话音刚落,另一个族老立即接上:“是哩,我们这些老骨头还当用,保准帮你将这事办得妥妥当当。”
谢愈认出来后面说话这人是族里性子最直的九老爷,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又被族长打断:“愈哥儿也不知受了谁的拾掇,心里竟是疑起了族里不成,我这打理你的免税田一分好处也得不到,要不是看你年岁小,怕你为难,也不会提出这件事情,你当我愿意劳心费力么?”
愤愤不平地将这一长串话说出口,谢族长脸涨得通红。
谢愈心知肚明,见他年岁小难打理是真的,至于谢族长能不能得到好处,这却是见仁见智。
但,谢族长这么激动,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谢愈依然温润的笑着,温声说道:“族长误会哩,我的意思是,族里不用帮我打理免税田,我将这免税田的指标献给族里,田地的收益都给族里使用。”
这话一出,简直石破天惊,谢三爷手上的茶杯被打翻,茶水顺着案桌流向衣服也不在意,谢九爷更是刷地站了起来,声如洪钟:“愈哥儿,你可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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