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霍辞没吱声。她无声叹了口气,准备返回房间时,就听到他沙哑的嗓音,“我很好奇,等你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会如何面对我?”
“会羞愧吗?”
褚雾雾停下脚步,认真看着霍辞的脸,“那你呢?如果事实不是你所坚信的那样,你该怎么面对?”
他久久没有说话。她回道,“我倒不希望你羞愧或者觉得对不起我,我希望我们还可以做好朋友。”
“呵。”
霍辞一夜没回房间。
清早七点,褚雾雾在稀疏的声音中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身影,他从外面带回了早餐,正在厕所洗脸,旅馆剃须刀滋滋作响。
早餐是牛肉粉。霍辞跑了三公里才找到这么一家,加了好多她平时最喜欢加的醋。他面带微笑从厕所出来,一张光滑的脸俯下来,亲昵地吻了吻褚雾雾的脸,“宝宝醒了?”
温声说话的样子,好像他们之间不曾发生不愉快的事。
“回去吧,你不是说要做亲子鉴定吗。”褚雾雾有意提了提。
“好,那你先把早餐吃了。我们八点走,可以吗?”
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是霍辞的另一个招数。他做到了,开车返程的路上,不停地找话题,“考博准备的怎样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推个简历。”
“不用了,谢谢。”她婉言谢绝。
一路无言。
霍辞缓缓将车子驶进加油站,车子加油的间隙,他解开安全带。
过了两分钟。他侧过身,把脸埋进她怀中,含糊不清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示弱和撒娇,“老婆,开车好累,昨晚又没睡好,困死我了。”
褚雾雾心里有些伤感,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看他,“霍辞,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
“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该找骆樱好好谈谈,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霍辞生来有傲慢和自视清高的资本,不可能没有自己的脾气。他对于不放在眼里的人,譬如骆樱,不会浪费宝贵的时间和感情。
每个礼拜天下午,他和向医生会有半小时左右的谈话,每次聊天的内容,无非是褚雾雾。
而医生的话术几乎没怎么变化,“雾雾是心思敏感的女孩,她对所有人的防备心很重。所以呢,帮助她走出困境,除了药物的辅助,要求家人和身边朋友有足够多的耐心和时间去陪伴,开导,这个过程不简单。”
每当他有不满的地方,想到医生的话,向来能迁就就迁就。尽管这一次,他对她的不辞而别快气炸了肺,他依旧选择忍让。
“我懒得跟你计较。”
他沉默地开车回家,途径长安墓园,又白白浪费了三小时。他车里坐着,远远看褚雾雾蹲坐在墓碑前自言自语,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她从不让他靠近。
霍辞宁愿在车上补觉,他懒得去偷听。
等褚雾雾上了车,他迅速启动车子,加速驶离这鬼地方。
“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这么好骗,除了我,是个人都能牵着你鼻子走。”
褚雾雾侧着身体,目光始终望着窗外,“是很好骗。要不然就不会和你结婚了。”
“雾雾,相信我一次真的那么难吗?”
他的问题,在褚雾雾到家后的表现中得到了答案。
她几乎不留给彼此任何沟通交流的时间,联系了搬家公司,当着他的面,冷酷且高效地将七只猫,衣物、书籍和生活用品打包上车。
她像极了刑场上的刽子手,毫无感情地对他执行死刑。
“明天九点民政局见?我希望我们能尽快把手续办下来。”
“你在开玩笑吗?”
霍辞看着她将最后一只胖橘猫抱在怀里,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在演戏,她是认真的。她认真、笃定且坚决地想要离开他。
和以前一样。比三年前多了个明确的理由。
过去的阴影像一场沙尘暴,再一次向他漫天席卷而来。霍辞察觉到了来临的危险,心脏强烈而痛苦地跳动,身体几乎在一瞬间软了下来。
他害怕,害怕她的离开,同时开始重视他们之间的小误会,“我会联系骆樱,让她还我清白,并且向我们当面道歉。宝宝,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些时间去处理?”
褚雾雾对自己即将要离开霍辞的行为,心里没有产生任何感觉,“我当然会给你时间,而且这和我们离婚没有冲突。”
她无视霍辞的所有坚持和阻碍,坐到小型货车的副驾驶座,将后视镜里的男人狠狠甩在身后。
褚雾雾自认为她做的是一件理性且正确的事情。她应该有解脱的感觉,可是她没有。
她在酒店住了三天,无所事事了三天。
这三天,霍辞没有哪一天不在缠她。
第四天,褚雾雾搬进徐瑶家,她才发现,两个皮箱、一个背包和七只猫,竟是她的全部家当了。她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清净,和下班回来的徐瑶喝了几杯啤酒。
“恭喜我重获单身,干杯~”
徐瑶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反而忧心忡忡,“为什么,你们不是结婚了吗?”
“你怎么知道?”褚雾雾没记错的话,结婚的事,她还没来得及通知朋友呢。
“戒指。”徐瑶眼神示意了下褚雾雾的无名指。准确说来,她是从网上知道的。霍辞晒的那个穿冲锋衣的女孩,除了褚雾雾没别人。加上她现在手上的同款戒指,充分验证了这一点。
褚雾雾“哦”了一声,将无名指的戒指摘了下来,“没了。”
“小雾,你到底在想什么?”
褚雾雾抱着抱枕,后背紧挨着沙发,“我想好好睡一觉。”
“我说的是你和霍辞。”
褚雾雾抬起左手看了看,无名指留了条浅浅的印子。钻戒很漂亮,戴久了仿佛和手融为一体,毫无存在感。但她永远记得霍辞为了骗她戴上,不仅谎称价格是两千块,为了证明自己,第二天还认真地拿出一张发票。她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假的。
他不擅长说谎,尤其是在谎报金额方面,蹩脚的很。
“我很少会后悔,可生命中最后悔的几件事,好像都和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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