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住徐瑶家的第二个月,在A大博士研究生拟录取名单里,褚雾雾找到了自己名字,这些天悬着的心终于得以落了下来,她数着日子,等着入学报道那天。
在那之前,有件棘手的事情等着她。
霍辞不肯签字离婚,时间一拖再拖。此外,他不知道哪来的消息知道她住这,每晚八点准时开车堵在楼下,第二天早上离开。
褚雾雾倒完垃圾,旁边依旧是那台熟悉的车子,车厢散发着微弱的灯,她走到车窗旁敲了敲。
“你这是何必呢。”
霍辞抽了几口烟,缓缓从驾驶座上下来。
他轻挨着车门,面容有着掩盖不住的倦意,声音亦是如此,嗓音充满了含沙般的颗粒感,“跟我回去。”
短短四字,花了他一身的力气。
褚雾雾抱着双臂,无论是眼神还是肢体动作,对他只剩下疏离和防御,“如果不是离婚,不要再来找我了。”
“跟我回家。”
又是这句。褚雾雾听了一个多月,也厌倦了一个多月,“你不累吗?我都替你嫌累。”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霍辞捋了捋头发,声音透露一反往常的坚定,“你今天晚上必须跟我回去。”
褚雾雾摇了摇头,无奈地苦笑着,定定地站了会儿,坚决转身上楼。他的话,让她停止了脚步。
“明天早上八点之前,亲子鉴定结果会送到你面前。”
他说,“如果你现在跟我回去,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褚雾雾挪了挪步子,突然听到霍辞提高音量的声音,含着一丝隐忍的哽咽,“如果你今晚不跟我回去,我们真的没机会了。”
霍辞在车里睡了一个多月。如果每晚代表一个机会,这些天,他给了她至少35次机会。
只要褚雾雾想,她拥有无数次回头的机会。
“巧了,这也是我的答案。”她回他。
她没有回头。她也总是不珍惜。
霍辞揉了揉疲倦的面庞,心里失望透顶,他隐忍着心底的悲凉做最后的挽留,“雾雾,跟我回去吧。我们不是夫妻吗?”
“很快就不是了。”
“你说过你爱我的。”
“很快就不爱了。”
“如果今天我是段天天,你还会这么对我吗?”
听到这的褚雾雾,微微旋了旋脚后跟,她回过头看霍辞,不知何时泪了目的他。可能她哭过了太多回,对眼泪麻木又习惯,无法做到真正的共情了。
她淡淡地看着,“你不是他。”
“如果是呢?!”
她的小天或许有过隐瞒,但,他永远不会背叛她。
“你没资格和他相提并论。”
霍辞突然笑了出来,好像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身体抖了抖,目光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却,随即,暗淡,瞳孔瞬间失去所有光芒。
“很好,”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褚雾雾上了楼。她不知道霍辞那晚想了什么,她凌晨叁点半站在窗户旁,眼睁睁看到他的车渐行渐远,她有预感,他们要结束了。
褚雾雾一大早准备了办理离婚手续的资料,等天亮就联系霍辞。就如他说的那样,七点五十分,她收到快递员送来的信件,应该是亲子鉴定。
据霍辞的说辞,骆樱借着孩子月份小的借口,一直不肯做亲子鉴定。而这孩子的父亲他也查清楚了,一个叫程勋的无业游民。他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一份包括全市九家亲子鉴定机构的鉴定报告,指向同一个结果,褚雾雾花了十分钟,看完了每一份报告的每个字。
十点一刻,距离褚雾雾看完结果的整整叁个小时后,她接到了霍辞的电话。
他问,“看完了吗?”
她回,“嗯。”
电话那头,留给她的是一段漫长、寂静的空白,长达十分钟,她听到他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声音由浅及重。
褚雾雾咬着唇,认真辨别、理解报告上的每一个文字,不费吹灰之力将它们刻印在脑海里,看这份报告,比在博士录取名单查找自己的名字还要令她心潮澎湃,在听到霍辞的呼吸后,她唇角微动,“怎么会这样呢。”
“不然呢?你想怎么样。”
她二话不说换了身衣服,“你在家吗?我现在去找你,我们当面聊聊。”
“褚雾雾,我们离婚吧。”
她无视霍辞的话,冷静地断掉电话,半小时后,在家里的客厅沙发看到了霍辞,他仍穿着昨晚的衬衫西裤,鞋没脱,修长的身体在沙发上静躺,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她走过去,轻轻碰了碰他,“霍辞?”
他微微睁眼,表情淡然。
褚雾雾从文件袋拿出报告,她需要再次确认,“这是真的吗?”
“不重要了。”霍辞抬手看了看腕表,“十一点,应该来得及。”
“来得及什么?”
褚雾雾静静望着他,心里隐约猜到了答案,但此刻她无暇顾及,深深沉浸在“孩子不是霍辞的”错愕和努力克制的惊喜中。
褚雾雾认为,尽管十分不可思议,这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她无法否认,喜悦像一场瀑布,强烈地从心底喷涌而出。
如果孩子不是霍辞的,岂不是代表着,她和他并没有结束。
虚惊一场,令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欢喜。
这场惊喜,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霍辞细心整理着袖口的褶皱,声音薄凉至极,说,“雾雾,我们结束了。”
褚雾雾眼里再次闪过几分错愕和不解,既然孩子不是他的,他们没有要分开的理由呀。
她主动握住霍辞的手腕,脸颊俯下来,亲昵地碰了碰,“是我不对,我现在相信你说的了。我们现在和好,好不好?”
霍辞倏地抽出手臂,目光漠然,“其实我们早该结束了。”
分开的这一个月,霍辞想了很久,前叁年苦苦想不明白的答案,在这些天的挣扎和痛苦逐渐变得清晰、明朗。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