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可以完全冷血就好了,这样也不会感到痛苦。
权月忍住想打他一拳的冲动,态度冷漠的说:“她在哪里?”
裴剑转身离开了病房:“跟我来吧。”
权月紧张的跟了过去,狭长的甬道好似要通往深渊,还未完全走进去,便敏锐的捕捉到了器械杂乱的滴滴声。
两个房间相隔并不远,却犹如隔了天涯海角。
等终于抵达了重症监护室,权月才鼓起勇气推开了那扇门——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仍被眼前一幕所震惊。
季沉嫣的身上被插入了无数导管,各项数值全都处于危险状态。
她的呼吸过于薄弱,若是不仔细听,还以为躺在病床上的是个死人。她全身都裹着白色纱布,几乎看不到完好的地方。
权月一步步走近,挤出难过的笑容:“傻子,你怎么伤成这样了?你看,多亏了你,我已经醒过来了……呜……”
自责、愧疚的情绪蔓延而来。
受人保护的向导,偏偏受了最严重的伤。
权月着急的看向裴剑:“她会醒过来的,对吗?”
裴剑眼神闪烁,却无法给出肯定回答。
在检查的时候,他才知道季沉嫣受了多少伤。脖颈、手臂、后背、以及肋骨断裂和部分内脏破损,以及被消融的半只左手。
权月急红了眼:“给她用药啊!a级向导不是很珍贵吗?给她最好的向导药剂不行吗?”
裴剑的表情染上阴霾,声音嘶哑的反驳:“在三天前,修复液、向导药剂,该用的都用了,但……”
权月脸色煞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使出了最后的手段,但见效甚微。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空气里充满了死寂,像是一摊无法流动的死水。
权月愤怒的低喊:“谢绝人呢?为什么不好好守着她!自己的向导变成这样,他竟然不在她的身边!”
“季沉嫣是在灯塔实验室受的伤,但所剩不多的幸存者都处于昏迷状态,我们还无法掌握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裴剑语气微顿,“至于谢绝……”
权月追问:“谢绝怎么了?你说话啊!”
裴剑认命的闭了闭眼:“三天前,我下令把他关到了军部监狱。”
权月倒吸一口凉气,张了张嘴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口。
哪怕再不想承认,也必须要承认。
倘若季沉嫣救不回来了,谢绝就是最危险的存在。
“裴长官可真够果决啊。”
权月不由讥讽,又狠狠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她强忍着难过走到了季沉嫣的身边,方才根本没有仔细观察,如今才看到了真实的惨状:“……她的手呢?”
终于还是发现了。
裴剑艰难的说:“这只手是被‘溶解’的,哪怕季沉嫣能够醒过来,她未来也必须戴着机械臂过一辈子了。”
权月脸色煞白的退后一步,强忍的哭音,加重了沉重的气氛。
权月的身体颤抖着,想要紧紧拽住季沉嫣的手,却不知从何拽起:“都怪我,为什么在那个节骨眼上发病,如果我能陪着你去灯塔实验室就好了。”
裴剑的心头堆满了沉重,仿佛喉咙里被塞满了杂物,堵得他一个字也难说出口。
几分钟后,一个哨兵匆忙跑来,在裴剑耳旁报告着情况。
裴剑面色铁青,动了动嘴角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权月耳尖的听到了‘谢绝’二字,急急询问道:“难道是谢绝那边又发生什么事了?”
裴剑长叹:“谢绝快要暴走了,但他自己不愿自我调控。”
权月一脸着急:“军部监狱在哪里?快带我去!”
裴剑:“……好。”
—
关押谢绝的军部监狱,在离西部基地最近的位置。
昏沉沉的天空像是病变一般,雨和雾纠缠不清,遮挡住了视野,只能听到装甲车车身噼里啪啦作响,那是雨滴大颗砸下的声音。
两人冒着暴雨奔赴着郊外,半个小时后,成功抵达了目的地。
[视网膜读取正确。]
[指纹读取正确。]
[正在解锁——]
防护严密的机械闸门喷发出白色气体,很快便被打开。
权月朝着黑暗深处走去,时隔多日终于见到了谢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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