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考公宝典 第7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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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林嫂说他对人好便只会送吃送喝时,不由笑了笑。

那笑带着释然与轻松,如春晖般明媚,柳轶尘眼底亦不自觉松快开来。

杨枝回想这短短几日发生的一切,倏而一笑,自语般道:“沆瀣门给了两个选择,寻常人只会想着择一从之,只有自负如你,才敢一个不从反将他们一军。”

柳轶尘却忽然郑重,道:“恶人向你提要求时,你莫要顺着他,你越是顺着他,他越会得寸进尺。今日他们轻易逼的你离开了,来日只会提更加过分的要求——其实并非在此一事上。你不能让他牵着你鼻子走,要跳出他画的圈套,世上诸多事并非只有是否两个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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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半个时辰,他们果然到了个小镇上,镇上有家客栈,不大,却收拾的很干净。

柳轶尘直接吩咐收拾刹几间上房出来,要在这里过上一夜。诸人用过午食,各自回房。没一会,柳轶尘却敲响了杨母的房门。

杨枝母女二人共宿一间,开了门,见是他,因少时前才分开,有些惊讶,问:“大……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伯母。”

杨枝更是微微一怔。

杨母却在室内道:“阿枝,是柳大人吗?快请他进来。”因“李敏”之名易引人怀疑,她亦在称呼上改了口。

杨枝这才将柳轶尘让进室内。

柳轶尘已换了一身衣裳,是件难得的锦衣,湖蓝丝绢,上浮夔纹,衬的他眉目清绝,更添华彩。

他怀抱着一支卷轴,缓缓步入屋内,可杨枝注意到,他搭在卷轴上的手指却在不断交替,似有些紧张。

杨枝有些不解,这世上还能有事能令算无遗策的柳大人也这般局促的?

杨母正在窗下一方罗汉床上坐着,见了柳轶尘,连忙起身。柳轶尘趋步止住,后退两步,却忽然掀开衣袍,跪了下去。

“大人这是……”

“伯母,这是晚辈的庚帖。”柳轶尘郑重道:“晚辈想娶阿枝为妻。”

杨枝本去为二人倒茶的身形微微一滞,转过身来。他身材修长,饶是跪着,也挺拔清匀,一身湖蓝丝衣,有流云之意,更有松柏般不屈不挠的风姿。

“父母之命,就在今日。”

他在车里与薛穹说的话忽然响彻耳廓,彼时在车中,她一颗心全副盘桓在母亲之事上,并未留心。

此刻,心中仿佛清空了的佛室,只余这一句钟罄般的杳杳之音。

杨枝呆住了。

他二人已说过不知多少回半真半假的婚姻之许,眼前这般郑重其事说出来,才让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原来是这样大的一桩事。

杨母亦未料到柳轶尘所来是为此事,愣了一下,转向杨枝,见她亦是愕然,方转过头来:“柳大人人中龙凤,这桩婚事本是小女高攀,自没有推拒的道理,只是我母女二人身份特殊,日后少不得要离开京……”

话未落,却被杨枝急急打断:“阿娘,我愿意的!”

杨母微微一顿,柳轶尘亦是,下一瞬,一个如水般的笑自唇边不受控制地荡开。

作者有话说:

柳哥特意换了身新衣服来见丈母娘(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第六十八章

柳轶尘深深一伏:“伯母放心, 晚辈一定会照顾好阿枝。她这些年吃了不少苦,从今往后,我定不让她再吃一点苦。”

杨母默然片刻, 叹道:“柳大人, 老身知道你的人品, 自没有一丁点不放心之处。只是京城不日便会势如累卵,阿枝留在京城, 我怕给大人亦会带来无妄之灾。”

柳轶尘看杨枝一眼, 沉沉道:“伯母,若是阿枝愿意留在京城, 晚辈自会竭尽全力护住她。若是她不愿, 晚辈亦会辞官, 她愿意去哪,晚辈便陪着她去哪。”

他的声音清澈潺潺,无丝毫压迫之感,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杨母怔了怔, 到嘴边的推辞之语亦变得失了力量。

柳轶尘见她神色松动, 立刻将胁下卷轴拿出,那卷轴外,仿佛还额外卷着一张薄页:“伯母, 晚辈虽为官多年, 但算不上富贵。这是晚辈在京中置的宅院与晚辈家传的一副画,作为聘礼……至于别个首饰绸缎, 我已着人在筹办, 阿枝喜欢什么, 等回了京城再挑择添补。”

杨母默然片刻, 望着面前青年如山如水般坚毅沉静的眉眼, 终于伸出手,接过了那卷轴。

杨枝已端起茶过来,看见那摊开的卷轴,不期然一怔:“这是……”

“是家祖的画。”柳轶尘道:“家祖廿余年遭谪去岭南,后来仙逝在那边,再未回过京城。只留下了这一幅画。这画当年藏于嘉安王府,后来王府被抄,为宫中人所得。家兄去世后的次月,忽然出现在了我的门前,应该是宫中的宝公公……送来的。”

眼前的这画杨枝见过,就在贡院前,与那本《大理寺宝典》一起,还诓了她六钱银子。

这笔账她还未同他算过!

心里盘算着,此时却不能当着母亲的面发作,只是想起一事,忍不住问:“那卖画的老陈头,莫不是你?”她不记得那老汉的脸,但那双细白的手仍历历在目,那绝非一双做苦力的老人的手。当时其实已后知后觉地起了疑心,只是因为一心扑在进大理寺一事上,并未多想。

柳轶尘见她脸色,明白她起了秋后算账之心,有些心虚地垂下眼:“是我。”

那个市侩无耻的骗子竟然是他?!

“原来大人才是唱念做打,样样精通!”杨枝气笑了:“你当日是格外挑中了我,还是我自己无意投了罗网?”

柳轶尘仍敛着眸:“你那一向常常在大理寺门口徘徊,我想知道你究竟有何居心,而且当时,除了龚岳,我还在查另一个案子……”

“这么说,你早知道我身份?”

“那时不知。”柳轶尘变得格外老实:“只是若说早知,并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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