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李庭珍有点失望。
她在听到介绍的时候,想着读到博士的人怎么说也比老家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介绍的“老实男人”强上一点,但对面的这个男人除了脸好看,她完全没感觉到任何优点。
这种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养出来的“宝贝儿子”,木讷到即使父母叫他去死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吧。
不过,他在吃饭的时候话比较少,也不急着油腻的推销自己,这一点比起之前相亲的几个多读两年书就在她这个外交学院的研究生面前卖弄一下午“国际政治我之见”的好一点,但也没太好。
李庭珍一遍切着牛排,一遍暗自叹气自己时运不振。
坐在对面的何登文满脑子都是疑惑,吃东西也心不在焉,叉子失手敲在盘子上的声音频繁到李庭珍都皱起了眉头。
李庭珍暗骂了一句“没礼貌”,刚刚勉强累计的好感瞬间清零,心里给他默默打了叉。
面对这样一个对象,她的言辞就不受控制的尖锐了一些,毕竟大家平时八竿子打不着,就算说话难听一点,他也不敢回家告状。
何登文这么多年在惹不起的长辈堆里混习惯了,大概也知道面前的小姑娘这股无名火是从哪来的。她和自己差不多,被逼着学会了听话懂事、被逼着做个好学生、被逼着走家长的老路。
只不过她比自己更好一些,她要读的书是她自己选的。
听到对方阴阳怪气自己靠家里人面子找了个好导师却一事无成的时候,何登文有些尴尬的笑笑,他装作不经意的回头,看见万可琳拿起手包已经起身,而对面的男人走过去拥住了她。
骨节分明的手背略微带着健康的麦色,粗线条的手臂横在万可琳的肩头,衬得她肌肤雪白,在又高又壮的男人怀里,即使是身材高挑的万可琳都显得小鸟依人起来。
俊男美女的确赏心悦目,但何登文只觉得刺眼。
万可琳被男人带着走出餐厅,只留下一个匆匆的背影,何登文抓起桌上的账单,丢下一句“抱歉”就急匆匆在柜台结了账,跟着跑了出去。
李庭珍嘴里咬着甜点叉子莫名其妙,不过麻烦的对象走了倒是帮了她一个大忙,毕竟要是对方跟她一直耗在这大眼瞪小眼,她可能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再开一个嘲讽来吓走他了,毕竟如果是她甩脸走人,回去挨骂的就是她。
不过走的是何登文。此时李庭珍咬着蓝莓,把叉子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欢乐的发起了短信:“对方说有急事突然走了,我一会自己回家。”
然后切到聊天群,一边抿着叉子上的奶油一边招呼朋友道:“相亲对象半路跑了,有人下午出来看电影吗?我可以请喝奶茶。”
比起李庭珍,何登文这边却不怎么顺利。
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跌跌撞撞跟到电梯前,却刚好只看到了合上的电梯门。何登文盯着变化的数字,发现电梯并没有下到一楼或是停车场,而是一个中间楼层。
指示牌上标识着这是这栋楼的酒店。
理由何登文不敢细想,他也只能发疯似的摁着向下的箭头,等重新返回的电梯缓缓开门,何登文立刻一头撞了进去,但就在他摁下一样的楼层时,他又开始后悔起来。
他现在又是用什么身份去找万可琳呢?脑子一热就像个跟踪狂一样跟了上来,然后呢?他是想带万可琳离开,还是亲眼看着万可琳投入其他人的怀抱?
何登文感觉自己要被撕裂了,一半是那个听话懂事的老实学生样子的自己,劝他说:他们两个人已经错过了,还是不要再投入无谓的感情,放弃为好。
就像李庭珍在桌上话里话外嘲讽他的那样,他不是什么有才华的人,比起那些坚定的走在这条路上的同门,自己只是被逼迫着经年累月埋头苦读、加之利用着父母的人脉关系和地位资源,才让他勉强成为了一位大师的学生。但实际他只是跟上导师的任务已经快要精疲力竭了,看不完的文献资料,读不完的书和写得一塌糊涂的文章,让他再去和不可能战胜的敌人竞争一个对自己毫无兴趣的女人,他既没有能力也没有精力了。
不如就此放弃吧。
只是他需要万可琳而已,万可琳完全不需要他。
而自己又不是一定需要万可琳,他已经为了前途放弃过她一次了。
自己还活着不是吗?平静、毫无波澜的生活,学校、食堂、家,简单的人际关系和生活轨迹,也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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