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登文为什么会碰巧遇到两人,还需要将时间稍微拨回一些。
虽然万可琳看在以往的交情上给了他台阶,没有明确说明,但自己的的确确是被甩了。
而且还是被全方面的碾压。
一直以来顺风顺水的何登文因为家里管得严格,没来得及在青春期尝到爱情的苦涩,又因为家里人的期望而在大学期间忙的焦头烂额,毫无机会和恋爱挂钩。
而他漫长的青春里,好感的对象不过万可琳一人。但他们的交集也过于平淡,以至于在对方眼里,他不过是一个还算熟悉的校友。
好感的对象对自己毫无感觉,打击总是巨大的,尤其是对他这种没接受过什么挫折教育的人。
何登文坐在书桌前翻看那本书页侧边已经开始泛黄的法语《巴黎圣母院》时,母亲敲了敲门,推门进来。
何登文拿起书签夹在书页之间,抬头看向母亲,等着她说话。
这是他们家不成文的规矩,他必须要等大人说完要说的话,才能开口问问题。
“文文这周有时间吗?”何登文的母亲气质高雅,即使穿着居家服和拖鞋也有一种高贵的气息。何登文疑惑不解的问:“有事吗?母亲。”
明明是最亲近的人,最亲近的称呼却听起来格外生分。
“你父亲的朋友有个适婚的闺女,像让你们两个年轻人见一见,交个朋友。”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要是学校那边有事,我去和你博导说……”
“不用!啊……我是说,没什么事……但是……”何登文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自己一跳,他的目光逃一般地投向打开的书页,扫过上面清丽端正的手写标注,皱起了眉。
“母亲,我不想去……相亲。”什么见一见,适婚年龄的男女见面不就是相亲会,何必说得那么隐晦?
何况他现在已经……
“嗯?干嘛这么抵触,你父亲的这个朋友也是一位教授,他的女儿也是个很不错的女孩,你们两个交朋友,我们都安心。”
她视线顺着落到摊开的书页上,笑着说道:“记得把周末空出来,还有……”何登文的母亲转身离开时突然回头,看着儿子低落的样子,她有些在意地问:“那本书的批注是谁帮你做的?能看出来语言功底和文学素养都很扎实,是你学校的朋友吗?”
何登文惊讶的抬头,他看着母亲的脸有些激动的质问她:“你动过这本书?”
“是。怎么了,《巴黎圣母院》是我不能看的书吗?”她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的房间。
何登文像是哑火的炮仗一样,任凭内心装了多少火药,点燃了多少次,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声响。
他回正身体,坐在书桌前看着那本法语小说,手指摩临着上面的工整的钢笔字迹,回忆起了那个夏天。
图书馆阅读室的新安装的桌椅散不干净的木漆味儿,油墨味道和陈年纸张的气味被带着图书馆外围植物香气的夏风吹散,随着风一起扑面而来的是对面睡着的女孩的洗发水香味。
她知道他的作业需要看原本,而他本人又不是很懂法语,万可琳就坐在他对面的书桌上将自己那本买来收藏的法语硬装本《巴黎圣母院》与各类译本做了对照,一一写下了自己的注释。
这样的注释她写了一周,以至于拿到书的那天,何登文能清楚的看见她与平时眉眼之间的冷艳不同的疲惫和眼下的乌青。
她随手将书从白色的帆布包里拿出来,漫不经心的递给他说了句“有事叫我”就垫着书包睡了过去。
何登文看着她头顶的发旋出神,图书馆里一片寂静,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
他一开始喊她“学姐”只是出于礼貌,毕竟他们专业不同,万可琳本科起就讨厌那些乱七八糟的上下级礼貌,也不在乎他对自己直呼其名。
万可琳当时想得是,既然何登文叫她学姐,她就像个学姐一样,担起责任照顾他一些。
“学姐……”
时至今日,手指点上那些蓝色的墨字时,都能感觉到心里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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