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多久没在他面前如此自称了?四年,还是更久?
如今竟为了景穆昀,与他疏离至此。
“陛下其实谁都不爱,只爱自己罢了。”
与其说她厌倦了秦珩,倒不如说是因为恐惧,所以想远离。
秦珩太了解她了,洞悉她所有的谋算、所有不堪为外人道的阴暗心思。
正因为他们是一样的人,所以她不自觉地抗拒他、退避他。
殿外,西风残照,琉璃瓦覆作的飞檐流淌着熔金的光泽。
景穆昀踟躇着走上丹墀,来到紧闭的殿门前。大掌扣住铜环,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扣门时,殿内传来了男女争吵声。
“陛下只想要一个好掌控、好哄骗的情人,可惜秦某不是这样的人。”
“闭嘴!”
景暇被戳中了软肋,恼羞成怒地呵止他。
“朕是君王。今日想宠爱谁、明日要厌弃谁,想宠爱两人,还是两千人,与你何涉?”
景穆昀胸中最柔软的地方恍若被木锤重击,脏腑俱裂的钝痛。
原来这才是她的真心。
他与秦珩,不过是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罢了。所以就算他与别的女人订亲,景暇也不会有丝毫波澜。
至多,不过是身为玩物的他没有被她亲自赶走,觉得拂了她的颜面罢了。
那年含凉殿共许的“恩情美满、地久天长”之约,不过是他一个人天荒地老的枯守。
次次谋算、屡屡戕害,他总一厢情愿地以为,为君的景暇合该提防为臣的景穆昀,可为妻的景暇仍爱着为夫的景穆昀。
不知是他为当年那个一腔赤忱的少女开脱解释,还是自欺欺人地为自己编织一场两相情好的幻梦。
六年光阴,一场大梦。
也该醒了。
景穆昀自嘲地苦笑,而后无力地垂下了扣住铜环的手,一步一步地迈下丹墀。
情根中断春心死,寸寸残屑坠楼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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