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低头,一只苍蝇落在她的桌面上,无知无觉地陷进今早落在桌上的一滴红豆汤里。她的视线从这移开,定在黑的电脑屏上,这黑中映出后座同事的后背,可以窥见蓝色夹克和一颗算不得太漂亮的头颅背面。
上次她自陈喜欢他的原因,朋友笑着呸她一句,警告道你不要同别的人讲这种喜欢男生个高长得丑但不露脸的刻薄话。眉依旧是一脸老好人的假笑,心里想的却是家乡那种白脚蜻蜓,脚是花瓣状的,只要轻轻捻住它的尾部,便能将这细碎的美丽拈在手中了。
她开始在心里许愿,母亲说她们这一族的女人有强大的愿力,只要足够真挚,就可以成真。
周五的夜晚,她从梦中惊醒,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自己院子里的海棠树下,海棠花瓣轻轻迭在新翻过的土上,那底下似乎埋了什么东西。眉转身去了杂物房,翻腾出一把铲子来,她先用小铲拨开表面的土,挖着挖着发现似乎看见人类的衣服布料,她有些惶惑,放下铁铲,拿手去挖,等到那事物露出全貌,眉要咬紧牙关才能克制住牙齿的颤栗。
她用推车把那具躯体推回了卧室,她那高大年轻的同事怎么就会躺在她海棠花下的,又怎么会丧失掉了头颅。
她第一次这么近地观察他,他的指头非常纤细修长,是她喜欢的样子,手指摊开刚好可以包住她的脸,平躺下自己的腿长居然比他短一大截,好歹自己也有一米七吧,他躺在那里,好像睡着了,眉趴在床上打量着这段修长的身躯,痴痴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眉迷迷糊糊地在床上找手机,摸遍了整个床都没找到,站定在地上才看到手机放在陈自青的手旁边,仿佛他才使用完眉的手机,眉被这个想法激得战栗,忍不住抚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她迈步走向厨房,脚却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回头盯住地上的尸体,只见他右臂张开。一种奇怪的想法击中了她,陈自青正在活过来。
中午眉趴在床上看综艺的时候,听到床旁边发出了一阵喘息,然后有清脆的男孩声音响了起来,“痛痛痛”。眉屏住呼吸看向发声处,陈自青蜷缩成一团,可怜非常, 她手忙脚乱想帮忙,急得从床上跌了下去,正好摔在陈自青旁边,男孩的手臂揽住她的身体,叫痛的声音慢慢淡去了。男孩黏上了眉,和往日截然相反的样子,眉怕他跟自己出门吓到别人,给他买了个全黑的防偷窥摩托头盔,陈自青再也不像电影里的冤魂一样偶尔问她“姐姐我的头呢这种叫人脚软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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