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时迁却忽然笑了起来,似讥讽又似自嘲,“桑桑,这样的我让你害怕了吗?”
他的眼神太过凉薄以至于被盯着的桑酒忍不住一颤。
察觉到她的动作,陈时迁偏过头,拉开两人的距离,语气残忍又薄情,“桑酒,我就是这样的人。美好温柔只是你眼中的我,事实上,我自私冷漠胆小怯懦,甚至睚眦必报。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大度,我不反抗是因为我了解他们,只要我越沉默他们就会越高兴,而最后自然也摔得越惨,自始至终我从来都没有忘记他们强加在我母亲和我身上的欺辱。”
他说完这些不再看着她,冷淡地重复了一遍,“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桑酒看着他,恍然觉得有些陌生,“他是你父亲。”
“如果可以,我宁愿不是。”
这是桑酒从未见过的陈时迁,寡冷无情到好像连身上最后一点人味也消失殆尽。
她突然有点看不懂他了,郁青曾评价他孤傲冷漠,是个天生的薄情人,可她却一口反驳,料定他这副冷清的面孔下怀着一颗赤忱的心,只有这样的陈时迁才能打动骄傲的她,让她甘愿低下头颅。
可如今他被仇怨遮住了双眼,甚至不惜罔顾人命。
那这样的人还值得她奋不顾身纵身一跃吗?
桑酒退后两步,难掩脸上的失望之色,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听到她越来越远的脚步声,陈时迁低着头一声轻笑。
这样也好。
她本来就应该是翱翔云海的鹰,又何必为了他屈居在四方天地里做受人指点的鸟雀。
只是不知道她刚刚用力打人的手疼不疼,
不应该让她走那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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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十二点的急诊室并没有因为夜幕的降临而冷清下来,相反这个时间点送来的病人更多,大多是身负重伤,鲜血淋淋,与之同行而来的还有连绵不绝痛彻心扉的哭声。
“让一让,让一让!”
几个护士推着病床匆匆路过。
躺着的病人左边小腿畸形地扭着,髌骨处鲜血直涌,还能看到森森然的白骨。旁边的孕妇手里牵着一个小男孩一路泪流满面地跟着。
医院,总能看到这世上最不幸的一面。
桑酒收回视线往反方向走。
病房区的走廊静得出奇,偶尔有人路过,头顶的声控灯随之亮起又随之熄灭。
楼梯口的灯从楼道里照进来,陈时迁坐在走廊尽头的长椅上,头倚着墙,双眼紧闭,幽暗的光落在他身上,忽明忽暗。
桑酒径直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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