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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封又朝姚依云看了过去。小姑娘躺在病床上,状态较几日前见到时还要好些,如果不是她正穿着病号服,完全看不出来异样,只是那双眼睛暗淡无神,如化开的墨水一般溶溶地摊成一汪。
注意到这一点时,江封心中一颤。对于这种状态,他并不陌生。
“大江哥哥,你不开心……是因为我吗?”
说着,姚依云准确无误地朝江封站立的方向看来。她抿了一抿唇。短暂的停顿没有得到回答,她便又小声问道:“我这样是不是不好看了?”
“没有。”江封否认道。他收敛了自己多余的情绪,在病床边坐下,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和少许,“姚姚依旧很好看。”
所有的哨兵与向导在少年时都会经历那么一场高烧,有些人会早一些,有些人会晚一些,但大概都是在十五岁左右。高烧之后,他们潜伏了十余年的能力会初显端倪,哨兵们需要学会如何建筑信息屏障,而向导们则要联系如何不被外界纷杂的情绪感知影响,再然后,纷纷走向或既定或未知的道路。
可是没有人会在八岁的时候就来到了这个岔路口,并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退促着迈出第一步。
这一场源于分化的高烧,夺取了她的视力。
“我变成向导了哦。和大江哥哥你、还有爹地一样厉害了……”姚依云低低地说道。
说话的时候,她低垂着头,将手掌平摊在被子上,又像弹钢琴一般地逐一抬动每一根手指。带着些婴儿肥的手指灵巧地动着,但是她将再也看不见了。
姚依云道:“……可是,我好像开心不起来。”
江封张了张口,却无从说起。他不受控制地想要看向温景焕的方向,想看看温景焕在姚依云说这句话时的表情,但是他又生怕这种无端的揣测会给小姑娘造成影响——她对于情绪的感知太过于敏感了,甚至胜于当初刚分化时的自己。
温景焕道:“会好的,姚姚要相信医生的话。陶阿姨不是也跟你说过,看不到东西的情况,可能只是暂时的吗?”
姚依云抿着唇,点了点头,但是没有说话。
温景焕又道:“爹地和大江哥哥要离开一下,姚姚自己乖乖的。让爸爸进来陪你一会儿可以吗?”
姚依云点了点头,又摇了一下,然后把自己整个埋进被窝里。
离开的时候,江封又朝病房内回望了一眼。他看见姚依云手指间捏着什么——是一粒火红的不规则石头。若有所感一般,姚依云稍稍地抬起头来,恰好地撞进了江封的视线中。
江封看见了她眼中盈盈的水光。
“你应该看出来了,姚姚提前分化了。”
江封问道:“什么原因?”
“生命之芽的基因表达过于活跃。这种……”温景焕顿了一顿,像是在寻找一个准确的措辞,“病例,以前不是没有过。但是医生说,如果早些就医,或许还有治愈的可能。”
江封不禁想起了那天返程时遇到的那场事故。他没有吭声,安静地等待下文。
温景焕道:“所以我在想,是不是需要做一些什么。”
“调查结果表示,那只是一场意外。”
温景焕看向不远处小花园的绿植,初冬午后的暖阳倾斜着洒下,落到这隅阳台上。或许是因为阳光太过刺眼,温景焕眯起了眼睛,眼角的笑纹也因此深了,但是眼中不带有一丝笑意。
“有些是,有些不是。”温景焕道,“我知道,你们都怀疑姚姚的情况和我有关。这个问题,除了姚立辉,我不会向其他任何人解释。如果你有疑惑,大可以自己去想,而同样的,我是不是也可以猜测,或许是你的哨兵对姚姚做了什么手脚。”
江封的表情冷了下来,“唐珩不会做这种事,给姚姚的礼物,我们事先也检查过,没有问题。”
“我说了,这只是猜测的一个方向。”温景焕闻言看向江封,“姚姚出事,这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不是吗?”
说完,温景焕长叹了一口气,转身朝里面走去,那片阳光被他留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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