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大夫新开的药甚有效验,奶奶今日睡得极熟。
夜半子时,顾家大宅一片死寂,唯有巡夜人的敲梆子声按时传来,更显的这夜长而寂静。
一阵冷风自外头吹来,将如素吹得身上打了个激灵。
她起身出去,想要将门帘掖死,却忽见几道人影冒雨而来。
如素心中大骇,这院子的角门每日晚间是必要上锁的,这起人是怎么进来的?
还未细想,那伙人便已到了门前,竟不问话,就撞开了门柄。
如素满心惊恐,正欲张口大叫,便被一人捂住了口鼻拽在一旁,缚住了手脚。那人顺手,将一块手巾塞在了她口中。
但听一人低低道了一声:“不要理这丫头,手脚快些!”
只这一声,如素已然认了出来,这些人是家里的下人,不是土匪!
然而,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这些人走进内室。
这起人走进内室,直奔床前,撩开青纱帐子,只见大奶奶姜红菱卧于被内,双目紧闭,睡得很沉。那人长臂一伸,将姜红菱连被卷起,扛在了肩上。
如素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些人将大奶奶自屋里带出——他们要做什么?!正在疑问之际,头上忽然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她便人事不知。
门外,依旧是凄风苦雨,雨丝打在脸上甚是冰冷,姜红菱却依旧没有醒来,她睡得实在是太熟了。
这一行人趁着雨夜,匆匆走到顾家后巷的一口井前,将井盖揭开,把肩上的人连着被子一道丢了进去。
那落井时的声响,在这雨夜之中,显得尤为沉闷。
领头之人将井盖子合上,又上了锁,说道:“成了,回去复命罢,明儿一早再来。”便登时走了个干净。
冰冷刺骨的井水从四面八方袭来,姜红菱终是醒了过来,张口欲喊,井水便直直灌进口鼻之中,冲进肺腑,呛噎难忍,胸肺也憋闷刺痛。身上裹着的被子,吸饱了水,拖拽着她向下沉去。全身上下都被冻到没有知觉,唯有胸口宛如要炸开一般的剧痛。她拼命的挣扎,却只是无用之功。
终于,她死了。
顾家大少奶奶姜红菱,于一个雨夜,无声无息的死在一口井中,终年二十三岁。
芳魂无归,漂浮在空中,冷眼看着顾家将她的尸身打捞起来,对外报称她守寡六载,为夫殉节,换得贞节牌坊一块。这块用她性命换来的牌坊,为日薄西山的顾家又博得了一点点光彩。然而那位科考在即的小叔子,却没有受其荫庇的命,不知怎么生了怪疾,不上半年便就撒手归西。
她犹记得,那日她灵堂之上,四处一片缟素,堂下皆是披麻戴孝的下人,或真或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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