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还是怕……我不知道自己怕什么,就像海里的鱼要到岸上来……我不能再对不起弟兄们……”银狼喝醉了,他后面说了些什么胡话,他自己也不知道,陆竞云却在认真地听,他不讨厌银狼,因为他“真”。在这个时局下,“真”的人并不多。
银狼最终也没有说出喜欢二字,但陆竞云的心里却多少有些微妙的感觉,他忽然想到了怀砚,他发觉自己是那么地思念他……
夜已经很深了,陆竞云走到桌子对面,把银狼搀扶起来,架着他绕过屏风,打算找个安全的住处把他安置下来。
银狼这时候已经不省人事、烂醉如泥,陆竞云只好把他背在背上,从通往后门的楼梯下去,银狼不知是因为什么哭了,嘴唇贴在他耳后胡乱说着什么,眼泪流得他颈儿上一片湿热,而当陆竞云下到一楼的时候,恰好有人从一旁的包间里转出来方便,二人正打了个照面。
怀砚今晚刚跟着剧组来到古城里,剧组在晋阳的戏份昨天拍完,再赶去鲁地取一些景,整个电影就杀青了,大家原定说吃顿好的,赶到晋阳城时却都是又累又饿,加上前些天下了几日秋雨,怀砚一直在拍外景,有些感冒,众人便随意找了家馆子吃饭。
怀砚哪里想到在这能遇到陆竞云,乍看到他面容还以为是错觉,再定神一瞧,心里就狠狠沉下去——他未看清银狼面容,只知道陆竞云背着个年轻男子,两人面容贴得如此之近……
怀砚到底是演熟了戏,练就了处变不惊的本事,面上神情不动,转了身就往盥洗室走,只当是没遇见对方,他听到他在身后急急地低叫“眠儿”,也不知怎么,更是克制着没有回头,他默默在盥洗室里盯着洗手台旁的炉烟看了好一会儿,待外面的人离开,才回到席上去。应酬过后,大家各自在古城的房间里住下,怀砚这时才清晰地觉察出自己的怒火来,他也为自己的愤怒和妒意感到惊讶。
第55章 鲛珠化泪
那应该只是他的战友喝醉了,他需要把他背回去,有甚么值得生气呢?
怀砚有些难以自控,他反复地告诫自己别再去想,但那人靠在陆竞云头畔的依恋模样却像极了亲吻低呢……
他既是来了晋阳,有时间陪旁人喝酒,却不能抽空来瞧瞧自己么?
怀砚再想起陆竞云家门前楚小姐种的花园,更觉如鲠在喉。他走到窗前将留声机打开,咿咿呀呀的唱曲流淌出来,“吉日良辰当欢笑,为何鲛珠化泪抛”,正是他在燕云看报时常听的戏文,怀砚抬眼瞧窗外的秋月,亘古不变、波澜不惊地悬在那里,滚涛似的流云浩荡弥漫遮其光晕,不消片刻又迅速被吹散在空中。周遭四四方方的城闉孤寂萧索,墙下垂柳的叶子掉了不少,在斑驳青砖上滚着,发出哗哗的细碎响声,怀砚忽然羡慕起屋外的一切来,随一阵风,做一时月,能有什么困扰呢?只好好享受这夜色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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