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柏知望替她掩土,帮忙擦去她脸上沾的灰,你也一直在做很好很厉害的事儿。
郭敏笑得很慈祥,厉不厉害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自己一直很开心,开心就不会后悔。
当晚柏知望睡在儿时的床上,能听见隔壁的狗在叫。
桌上摆着一堆老柏做的、曾被郭敏大骂没用的手工摆设。柏知望只承了一半老柏的浪漫基因大概,另一半清醒务实到令人痛苦,所以这些小手工最后都被他改造成能用的小玩意儿。
然而这些现在都已经闲置,只有郭敏还在心肝宝贝似的留着它们。
桌边的手机一直没消停过,课题组群里在讨论方案细节,秦舟也在群里回话,看样子已经到敦煌了;市场部的人给他发邮件,让审核计划书,说是下周要跟数字化中心的人对接。
这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了,柏知望接起来一看,是那家科技公司打来的。
那边还在开车,语气既随意又着急,不想让柏知望听出自己的催促:柏老师,结项没好久了对伐?噢,没有催的意思,就是人力部门最近要做统计,阿拉来跟你确认一下,要是方便的话这个月能不能来呀?
柏知望看着窗外的星空,沉默地摆弄着手工摆件。
星光不算亮,只能照清面儿上的字。以前摆件上都没有,估计是哪天心血来潮弄的。字迹不算非常工整,写的是我寄人间雪满头。
是郭敏写给老柏的。
柏知望看着它,想起白天老妈说过的话你们都在做很好很厉害的事情。
他眼前不知道为什么,闪过很多模糊不清的画面,但大多跟秦舟有关,而每一个眼神透彻的秦舟面前都站着意气风发而坚定的自己。柏知望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跟远在敦煌的人看到一样的月亮。
柏知望定了定神,抱歉地说:真是对不住,我这边离结项大概还有一段时间,正准备等工作日打电话跟你赔不是来着。
怎么讲?
我算了算崖洞数目跟后续工作量,这个月肯定走不了。要不我那岗位还是算了吧,别耽误你们招人。
别呀!对边急得开始找地方停车,你是担心待遇吗?我们是真诚意邀你,只要你肯点头来,什么都好商量的呀。
真的不好意思了,到时候我这边要是有优秀的人才就推给你,后续要补什么说明我也会配合。柏知望说,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久。你们以后要是想开发一下文物修复方向,我们院也欢迎合作的。
耽误倒谈不上,柏知望从一开始就只谈了个口头意向,从没把话说死,再说求职是双向选择的事,公司也不会把鸡蛋放同一个篮子里,早早就做多手准备了。只是对方真的很中意柏知望,舍不得放人。
两边又客气了一会才结束拉扯,开车的人唉声叹息替他惋惜,兄弟,你要不再考虑一下?放弃这个不值呀。
柏知望摇摇头,坚定地说:值得的。
挂完电话,又跟岑民报备完情况,他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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