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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离将至,但他不肯让游真看出一点不舍得。
听见外面没什么动静,游真刻意轻手轻脚地收拾行李箱。走到床边,准备休息了,他的目光落在对床。翟蓝蜷缩着,半张脸紧贴枕头,在复杂的情绪轰炸中沉入梦乡。
少年站在十九岁的尾巴上,青涩与稳重无比矛盾。
可谁都无法否认,这张还残留几分稚嫩的脸被蒙上一层阴影,竟还能让人随时悸动。
拉萨的深夜,烛火倒映的翟蓝的笑,心脏像被一只手掌柔柔地拍了一下的感觉毫无预兆地再次袭击了游真。
双脚仿佛陷入了沼泽,游真回过神时已经半蹲下身,手撑着膝盖,仔细地注视翟蓝。窗帘翕开了两指宽的空白,星光闪烁,翟蓝被笼罩在一层温柔的银色的茧中。
桃花纷飞,雪崩和日落余韵中,他有一个未竟的吻没有给翟蓝。
他不知道翟蓝想不想要。
最终手指虚虚地隔着几厘米距离从翟蓝眼睫划过,带起一小阵微风,游真笑笑,看翟蓝好像终于被惊动了,不耐烦地呢喃了句什么然后翻过身,闹脾气似的拿后脑勺对着他。头发睡得无比凌乱,炸了几根毛,游真把它们抚平。
他躺回床上,可睡意已经完全没有了。
控制不住地去端详翟蓝,游真干脆也背对着他努力不想,拿出手机漫无目的地划屏幕。
聊天软件,乐队的群里蒋放和宋老师在打嘴仗,游真并不加入;购物软件,买的东西基本都被签收,但他已经忘了为什么要买……
老妈问他过得如何,他回答还好;
Zone的魏斯姐打听他何时回成都去喝酒,他说下次一定;
有两个租客暗戳戳地想他垫付第二年的物管费,他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然后就没了。
夜太安静,游真发现他竟最想要看到某个人的碎碎念。深吸一口气,游真打开那个好几天没去理会的音乐软件,不出意外地发现一个未读小红点提示。
和往常没有区别的长段唠叨,小句号以“你好”开头,用“希望你开心”结尾。
游真扫了一眼,放松地笑了笑。
但紧接着等他看清了内容,笑容渐渐地收敛。后背忽地发热,一阵酥麻从脊骨迅速攀爬至后颈,陷入泥泞的感觉让他无法自拔,他想坐起身,喉间干涩一时间说不出话,连手脚都像被捆绑了,动弹不得。
“今天有个人说总有一颗星星会找到我。”
“但我想你一定能够明白的。”
尽管形容模糊,游真却知道对方说的这个人是谁。
他不信在相同的时间,相同的情景,还会有相同的对话发生在另外两人之间。
L,小句号,翟蓝。
游真想笑又无奈地叹气,他太迟钝了,他怎么这么笨。
翟蓝的“蓝”不就是“L”吗?
从他被央金拜托前往西藏的那一刻起或许就已经注定同一班列车上会遇见翟蓝,就算那时错过了,没有上下铺,在林芝他们也一定会见面。
到那时,翟蓝是“李老师的弟弟”,他是“央金的朋友”。
就算这些统统不发生,迟早,他们要因为在同一座城市约好见面。他邀请小句号来自己的店里坐坐,等到那时他可能在一个明媚的夏日和翟蓝“面基”,也会聊开心了,为翟蓝弹一首歌,哪怕不是《加州旅馆》。
他们的人生早在彼此毫不知情时发生了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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