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帝太后中箭倒地开始,到萧廷深喊太医、顾忱下跪……两人将一切都尽收眼底。皇太后轻轻蹙了蹙那双细长的柳叶眉,目光落在跪着的顾忱身上,眼底滑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之色。
“娘娘?”她身旁的侍女云霜发现了她的不愉之色,“您为何……?”
“真是让哀家失望。”
“失望?”云霜瞥了一眼不远处跪着的顾忱,不解地问,“眼下情形不是正好吗?”
“好?”皇太后略带讥讽地笑了一声,“你想想,此事若换做是另外任何一个人,有哀家寻他闲聊在先,又有伤了那位东宫太后在后,陛下会如何反应?”
云霜不由轻轻“啊”了一声:“那恐怕……”
是了,当今陛下脾气以暴烈闻名,当年的龙骧卫统领是陛下身边何等信任的存在,通敌消息一出,还不是一样当场被陛下诛杀?
“这就是了。”皇太后微微勾起了唇,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哀家早先找顾忱过来,原本也就是做给陛下看的。陛下此人多疑又喜怒无常,对哀家忌惮已久,顾忱从哀家这儿离开,他岂有不问之理?”
“可哀家确实什么也没和他说,顾忱所言也必然是实话。但他说的是实话,陛下可未必觉得是实话。哀家此举,不过是为了在陛下心中埋一颗怀疑的种子,留待今日。”
云霜不由流露出一抹敬佩之色:“娘娘所言甚是。”
“萧廷深这个人,哀家抚养他这么多年,他的脾性早就一清二楚了。”皇太后注视远处握紧了双拳,全身都绷紧了的萧廷深,冷冷弯了弯唇角,“那日对顾忱疑惑在先,再加上今日他生母中箭受伤,顾忱是最大的嫌疑人……激怒之下,他早就该动手了。”
“杀了顾忱,他就是诛杀有功之臣的暴虐之君,到时不必哀家出手,朝野内外也自然会人心涣散,再没什么人会拥戴他,哀家要另立一个听话的新君岂不是轻而易举?”皇太后说着,手指忽然攥紧。只听“咯”地一声轻响,一枚寸许来长的葱白指甲折断在掌心,她冷冷丢掉了它。
“他并没有当场杀了顾忱,这就已经是退了一步了。哀家虽听到了些他们两人的传言,却没想到他竟对顾忱感情深到了这种地步……”
“娘娘的意思是……”云霜有些迟疑,“陛下不会再杀顾忱了?如果陛下当真不杀顾忱了,娘娘……预备如何?”
“急什么?”皇太后冷哼一声,“哀家在后宫中沉浮了半辈子,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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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廷深攥紧了拳头,掌心传来一丝尖锐的刺痛。细密的雨丝飘落在他的面颊上,可他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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